会议室内的气氛庄重而肃穆。
除了肖敬然,还有两位身着笔挺军装、气势不凡的男人。
见她进来,三人齐刷刷地站起身。
尹时熙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怯生生地挪步进去。
肖敬然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了几分,温声介绍道:“尹时熙,我们见过面,还记得我吗?”
“嗯,肖局长好。”尹时熙小声回应,小心翼翼地走近。
肖敬然侧身,向她引见第一位军人:“这位是军区一级指挥官,魏严军首长。”
尹时熙瞬间瞪大了眼睛——魏严军!她在前几天盛大的九十周年阅兵仪式上,在电视里见过这位职务极高的首长。
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见她?
更让她无措的是,魏首长竟主动向她伸出了手。尹时熙慌忙地、轻轻地回握了一下。
肖敬然接着介绍另一位:“这位是反恐特警总队的一级教官,程峰程教官。”
“您、您好。”尹时熙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向程教官问好。
“坐吧,时熙。”肖敬然示意道,“很抱歉这么早打扰你,但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
尹时熙看着三位长辈落座后,才敢小心翼翼地跟着坐下。
她感觉双腿有些发软,这一切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强烈的担忧压过了紧张,她刚一坐下便急切地开口:“肖局长,是骁哥他……出了什么事吗?”
肖敬然立刻看出她的焦虑,温和地安抚道:“别担心,他那边没事。”
听到这话,尹时熙一直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了一口气。
然而,肖敬然接下来的问题却让她愣住了。
“时熙,你还记得你的父母吗?”
尹时熙怔住了,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问题。
她老实回答:“不记得了…他们在我两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我没有任何印象……”
肖敬然继续追问,语气平和却带着分量:“那你知道他们后来的情况吗?”
尹时熙不自觉地绞紧了双手,指尖微微发颤,低声道:“我小时候是姥姥带的…但姥姥在我四岁时也去世了,之后我就去了福利院。后来…后来我回去祭拜姥姥时,听村里的人说,我父母是为了出国挣钱,坐船偷渡…后来死在了海上。至于真假……我,我并不清楚。”
肖敬然点了点头,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张照片,递到尹时熙面前。
“你先看看这个。”
尹时熙好奇地接过。
照片似乎是从远处拍摄的,有些模糊,上面是一对中年男女的侧影。她仔细端详,眉头微微蹙起:“是让我认人吗?但是……我好像没见过他们。”
“有没有觉得有点眼熟?”肖敬然引导着。
“是……有一点。”尹时熙老实承认,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心间,忽然,她瞪大眼睛:“啊,这个有点像我家人的照片,不过对方年纪……”
“他们是你的父母。”
“我的……父母?”尹时熙愕然,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肖敬然。
她激动地再次低头看向照片,手指微微颤抖,又抬头看向局长,忽然用力地摇头,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哽咽:“不可能的……如果他们还活着,怎么会不回来找我呢?毕竟……我是他们的女儿啊……”
肖敬然的语气沉稳而带着一丝沉重:“这就是我们今晚来找你的原因。尹时熙,你的父母在十九年前被人诱骗,不幸落入了瓦邦园区。他们能在那种地方生存至今,中间必然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生死磨难。”
“所以……他们不是不要我,而是……根本没办法回来?”尹时熙的声音轻得像耳语,仿佛怕惊碎了这个刚刚拼凑起来的真相。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是的。”肖敬然肯定道。
巨大的冲击过后,尹时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看向面前三位神情肃穆的长辈,直接问道:“那我能做什么?”
肖敬然凝视着她,缓缓道出真正的来意:“你的父母在瓦邦南园区待了十九年。我们最近安插的线人传来消息,他们深受园区首脑的信任,你的父亲凭借机械方面的能力,目前管理着园区的枪械库。我们希望你能够加入飞鹰小队,以买家的身份进入园区。由你出面,说服你的父亲,里应外合,协助我们剿灭匪徒,并解救园区内被关押的所有人质。”
尹时熙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我的父亲现在也……”
“你父母最初是被逼迫,还是后来出于生存有所妥协,这个问题目前难以定论。”肖敬然语气严肃而客观,“但如果这次行动他们能积极配合、将功补过,无论对他们个人还是对这个家庭,都是最好的结果。当然,你必须清楚,进入园区对你而言极其危险。我们给你考虑的时间和选择的权利,不需要立刻答复。”
尹时熙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这个消息对她而言,冲击力实在太过巨大。
她今年二十一岁,做了整整十七年的孤儿。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她的父母不仅还活着,而且很可能深陷犯罪泥潭,甚至成为了庞大犯罪机器中的一环。
这种颠覆性的真相,任谁都难以立刻接受。
时间在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淌。
肖局长、魏指挥官和程教官只是静静地陪着她,没有人出声催促,脸上更没有丝毫不耐。事实上,他们已经在此等待了三个小时。对于等待尹时熙做出决定,他们抱有极大的耐心。即便她最终选择拒绝,他们也绝不会强求。
不知过了多久,尹时熙才感觉脑海中那阵剧烈的嗡鸣声渐渐平息。
她打破沉默,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说道:“我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