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说:“我不知他什么名字,那男的高高的,皮肤有点黑……”
听了孙二形容的那人的长相,周池也问林穗,“你觉得是谁?”
林穗一时没想出来。
直到她在走廊上,看到顾劭南。
忽然一个人的脸蹦进她脑海里,难道是刘高?她认识的人中,只有他跟孙二描述的那男人很像。
但刘高为什么要害她?
答案呼之欲出!
周池也看到顾劭南,眼眸就是一暗,“这人怎么也来了?”
林穗还没说话,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哥”。
拘留室里,顾燕被带了出来,哭唧唧的喊道,“哥,救我,我再也不赌了。”
顾劭南朝顾燕走过去,看到林穗,眼睛瞪大,“怎么你也在?”
一瞬间,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也许是心情不好,他脱口就说,“难道是你报的案?林穗,你非要跟我过不去吗?”
那家麻将馆,林穗前世去过几次,所以顾劭南第一反应就是,林穗为了报复他,报警让顾燕被抓。
“你有怨气尽管冲我来,为什么害我家人。”他一副十分失望的样子。
林穗手痒了,眼神一冷,“顾劭南,你脸那么大呢,我对你有怨气?你是我的谁?如今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屁,别恶心人了。
我还没说你,你倒恶人先告状。我上山收木材,是不是你派刘高去指使孙二,让他扮野猪吓我,害我掉进山坳里,差点出不来。”
年轻就是好啊,她一口气说完,气都不带喘的。
顾劭南一惊,“什么刘高,什么害你掉进山坳里?我最近都没见过他,也不可能跟他有交集!”
但他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一个人。
林穗本是诈他,此时看他惊疑不定的神色,心想,那就是陈清荷了。
“顾劭南,我告诉你,这事我会追究到底。”
旁边的周池也转身跟黄所长说了什么,黄所长立即让人打电话去宁县派出所,把刘高带过来。
顾劭南听到宁县派出所什么的,心里有点不安。
“林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掉进山坳里?跟刘高有什么关系。”他问。
他还想问她有没有受伤。可是,问出来,又怕她误会自己关心她,给她希望。
林穗神色越发的冰冷,“很快你就会知道。”没再给他透露任何信息,转身和周池也走了。
顾劭南看他们挨得很近,浑身不得劲,心想,周池也为何总出现在林穗身边?
一旁的顾燕鬼精鬼精的问,“哥,她就是林穗?你刚才喊了她名字,我看她比你娶的那个还好看嘛。”
顾劭南心里乱糟糟的,当务之急是把人赎出去,厉声道,“你最好记得自己说的话,再去赌,我跟你断绝关系。”
由于顾燕参与赌博的金额不大,也不是负责人,交一千元罚款就可以走了。
但顾劭南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先回厂里一趟,跟工友借钱,但之前借过两次了,谁还愿意借,没办法,只好罐头厂找陈清荷。
况且也有话要问她。
此时,正是中午下班的时候,他在厂门口等着,看到两个姑娘结伴出来,其中一个说,“我们办公室新来的那位资料员,听说是副厂长关系进来的。”
“怪不得,对人爱理不理的。”
“呵,说不定人家跟副厂长有一腿,那岗位,本来就可有可无……”
资料员?新来的,是清荷?顾劭南脸色很难看,清荷怎么会跟副厂长有关系?
他到保安室一问,“大爷,我是县里鞋厂的,请问你们陈副厂长在吗?”
南风县鞋厂很出名,加上顾劭南长得一表人才,那大爷没提防,“我们副厂长姓刘,不姓陈,你搞错了。”
顾劭南“哦”了一声,“我一时记错了,没事,我回头给他打电话。”
大爷:……
顾劭南满脑子都是“姓刘”,那刘字像个炸弹,把他炸的七荤八素。
没一会,陈清荷就出来了。
陈清荷今天穿了浅绿色的长裙,放在以前,顾劭南会觉得清纯又秀美,但今日,他觉得有些刺眼。
“好看吗?”陈清荷看他怔愣,以为他被惊艳到了,有点得意笑着。
顾劭南内心已经翻江倒海,面上不动声色,“清荷,我妹妹昨晚在麻将馆被抓了,现在派出所,我要去给她交罚款,上次你爸爸交了费用不是还有两千吗,你先给我一千。”
“什么!”陈清荷瞪大了眼,“我早说了,你们放纵她,迟早会出事。”
她原本想说,没钱,但顾燕现在是她小姑子,不管她,会连累她的名声。
“我跟你一起去。”
黄所长的效率很高,加上宁县距离南风县也不远,中午刘高就被送过来了。
孙二说,“就是他。”
刘高每次来南风县,都跟堂叔去那地下赌场,在那认识的孙二,当陈清荷让他去调查林穗,他听说林穗要去孙家村买木材,机会不就来了吗?
倒真没想闹太大,跟陈清荷玩玩而已,答应给林穗点教训只是为了应付她,没必要搭上官司。
当时想着林穗一个村姑,应该好欺负,实在没想到,孙二这么快就把自己暴露了。
“你个龟孙!”刘高也不慌,因为林穗没出事,他顶多就是被拘留,于是爽快的承认了,“但我只是想吓唬一下她。”
“吓唬?你他妈那是吓唬人吗。”周池也双眸一沉,周围寒风凛冽。
身上瞬间迸发出来的戾气,让刘高刚才强装出来的镇定,差点瓦解。
我去!这谁啊!
这男人气势也太强了!刘高什么生意都做,见过不少人,但没见过这样的,顿时心里直打鼓,“没有仇,就是有点看不惯她。”
林穗说,“我与你只见过一面,在南城歌舞厅,之前根本不认识,怎么就看我不惯?是不是陈清荷指使你的。”
刘高看向林穗。
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有人撑腰,这次自己是踢到钢板了。
只不过,他对陈清荷还没玩够呢,把人供出来,还怎么玩,“这么点事,用得着她指使吗?是我听说你总是给她使绊子,所以才让人扮野猪吓唬一下你,但我也跟孙儿说过,别把事情闹大,不信你问问他。”
孙二猛点头,“是是,孙村长也可以作证。我们没想过害人。”
周池也把手上的烟头扔进烟灰缸里,眼神阴戾,声音不大,但就是让人寒毛直竖,“黄刚,你带林厂长出去一下。”
黄刚眼皮一跳,“老大,这次你真得悠着点啊。”
林穗抬头对上周池也发沉的眼神,心头一跳,“你……”
“没事,我有分寸。”他说。
黄刚把林穗带了出去。
等了一小会,林穗就陈清荷和顾劭南走了过来,后面跟着顾燕。
看来是刚把人赎了出来。
“林穗!”陈清荷愣了一下,怎么哪都有她。
忽然,她想起刘高说的那个孙强,又想到顾燕在此,心里一动,立即就说:“这次又是你搞得鬼,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阴魂不散?
林穗朝他们走过去,对着陈清荷的脸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贼响亮,估计陈清荷也没想到会被打,一时没提防,懵在原地。
顾劭南眼睛一瞪,“林穗,你怎么随便打人。”
陈清荷哪里受过这种屈辱,反应过来,上去就要打回去,黄刚把林穗护在身后,“我看谁敢动手。”
“是她先打我,还有没有王法了?”陈清荷喊道。
林穗哈的一声,“你也知道王法,陈清荷,你指挥刘高上山害我,怎么就没想过王法呢?”
“你说什么?”顾劭南瞳孔一缩,“到底怎么回事?”
陈清荷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看向顾劭南,第一时间就是否认,“她胡说的,我根本没见过刘高。”
谁知刚说完,刘高就被周池也拎着出来了,几乎站不直,看了陈清荷一眼。
这一眼,让陈清荷猛地抓住了顾劭南的胳膊,神色像见鬼一样。
顾劭南脑瓜嗡的一声,一个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刘高被揍老实了,再说他也不是傻的,犯不上为了一个女人得罪大佬,指着陈清荷,“她说林穗好几次为难她,让我给林穗一点教训,我一时糊涂就让人假扮野猪吓唬林穗,老大,我真的只是吓唬人。”
陈清荷的脸都白了。
林穗笑了,“刚才是谁说没见过刘高呢?”
“他污蔑我!”陈清荷当然不能承认,“刘高因为得不到我而报复,他的话不能信。”
一旁的顾燕一开始还不明白,此时眼睛一亮。
这什么惊天大瓜!
只见陈清荷扯着顾劭南,眼里泪光点点,“劭南,你相信我,我真没有指使他。”
顾劭南翻江倒海的情绪又涌了上来,眼神晦暗的盯着陈清荷,又看向刘高、林穗和周池也等人。
忽然,他握住了陈清荷的手。
“我相信我爱人,她没有说谎,是刘高三番四次的纠缠于她,她没理睬,于是刘高恶意报复,把自己做过的事,推到我爱人头上。你们可以去调查他和我爱人之前的关系,基于刘高的情况,他的口供不能当做证据。”
林穗眼神又是一冷,好啊,他前世所学的那点法律知识就用在这种地方了。
“顾劭南,我真是看错你了,大错特错。”
但林穗不信,他真的一点不怀疑。
顾劭南抓着陈清荷的手更加用力,几乎把她的手给掰断,可陈清荷不敢叫嚷,她得度过这一劫再说。
这句话也给了刘高台阶。
刘高也知道,要是供出他和陈清荷之间还有别的事,对他也很麻烦,只说:“警察同志,我说的句句属实。”
他心里对陈清荷这个女人,真是恨透了。
来日方长,看他不整死她。
周池也看向林穗,收敛了神色的男人,根本看不出刚才揍了人一顿,“你想怎么处理?”就好像,她想要什么结果,都能达成一样。
大家都看着她。
陈清荷身体都在发抖,没想到林穗这么大的能耐,这是她远远没想到的。
这个高大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林穗看着周池也,心里暖暖的,有人撑腰的感觉挺爽,她看向顾劭南,眼神像淬霜的刀:
“你的说法很矛盾,如果刘高想报复陈清荷,没必要对我不利,这分明就是讨好陈清荷的做法,刘高也说了,害我是为陈清荷出头。而陈清荷跟我有过节,她有害我的动机。陈清荷指使刘高害我,这样才符合逻辑。”
最后,她说,“我会用法律途径追究到底。”
顾劭南和陈清荷都是一愣。
黄所长是个机灵的,对身边的警察说,“带他们二位去录一下口供。”
陈清荷年轻哪经得住审,没几句就承认了,是她在刘高面前说了林穗坏话,怂恿他,而刘高喜欢她,所以为她出头。
但因为刘高行为没造成严重的事故,最多拘留,派出所征询了林穗的意见,对陈清荷和刘高做出各赔偿受害人三千元的处罚。
林穗是想着,拘留有什么意思,还是赔钱有意思。
而更有意思的,肯定还在后头。
顾劭南和陈清荷、顾燕回去,已经是晚上了,顾燕原本为自己被抓赔了一千元,担心被陈清荷趁机发难。
这下好了,谁发难谁还不一定。
“哥,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因为一点小事,就怀恨在心害人,太可怕了。”
自从这女人来了后,家里没一天安宁。
陈清荷折腾大半天,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哪里还有平时斯斯文文的样子,大声道:“你又好到哪里去!有什么脸说我。”
“我是好赌没错,但我不会去害人。”
“都给我闭嘴。”顾劭南怒看二人,眼睛发红,“顾燕,你先回去。”
看他这样,顾燕也吓了一跳,“好,但是哥,我劝你擦亮眼,看清楚面前的人。”
顾燕踩单车走了后,四周死一样的寂静。
陈清荷没见过顾劭南这个样子,沉默的,看不透底。她眼泪涟涟,“劭南,我也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怕失去你,想要给林穗教训,让她别缠着你,才犯了糊涂,你原谅我好吗。”
事已至此,她绝对不能失去劭南。
“那刘高呢,你跟他是不是一直有联系?”
“不是的,我跟他就是上次在南城见过,在医院我陪我爸的时候,他来找我,我就利用了一下他,但我可以发誓,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
在南城那晚上,顾劭南看到自己晚归,可能就怀疑了。
所以陈清荷说了那个晚上,也好打消他的怀疑。
陈清荷也是庆幸,自己之前想方设法吊着刘高,还没到做到最后那一步。
“你不信,今晚你就可以验一下。”
顾劭南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只觉得心力交瘁,他什么心思也没有。
重生归来,对未来日子的美好的想象,像个巨大的笑话。
这边,周池也送黄刚回镇上,再送林穗。
到了村口,他停了下来,“我明天要去深城学习三天。”这也是他为什么急着让刘高认罪、用了点非常手段的原因。
林穗有种丈夫出门跟妻子汇报行踪的感觉,压下心口的一丝悸动,和一丝惆怅,“今天谢谢了。”
“就只是一句谢谢?”周池也看着她。
那眼神让林穗想到捕猎的猛兽,闪着幽幽寒光,和将猎物拆吞入腹的欲望。
怦怦,怦怦!
林穗心跳有点快,“周池也,我还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