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剑南城,一行人的目的地,变得明确起来。
去找谢宣。
算账,问话。
有了明确的目标,再加上萧瑟实力的恢复,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都快了不少。
不过几日功夫,他们便已回到了当初与谢宣分别的那片区域。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在江边的一座凉亭里,一个青衫文士,正临江而坐,悠然地煮着一壶茶。
正是儒剑仙谢宣。
他仿佛早就料到他们会回来,甚至连茶具,都准备了五套。
“这老狐狸。”萧瑟勒住马,冷哼一声。
雷无桀和司空千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
接下来,就是一场真正的交锋了。不再是武力,而是言语和心智的较量。
四人下马,缓步走向凉亭。
谢宣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仿佛一个等待晚辈归家的慈祥长者。
“回来了?比老夫预想的,要快上一些。”他提起茶壶,将五个茶杯一一斟满,茶香四溢。
“坐吧,尝尝老夫这壶‘云顶仙毫’,可比那剑心冢里的硫磺味,好闻多了。”
他表现得从容不迫,仿佛之前所有的欺骗和算计,都不曾发生过。
但萧瑟,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萧瑟了。
他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凉亭外,直视着谢宣,声音冰冷。
“谢宣前辈,我们回来了。”
“但我们带回来的,不是‘天斩’。”
萧瑟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而是一个问题。”
“呵呵。”谢宣放下茶壶,抚了抚长须,眼中带着一丝了然。“老夫知道。你们想问,老夫为何要骗你们去打开那把‘锁’。”
他似乎并不意外自己的计谋被识破。
靳百川摇着扇子,也走了上来。他拿起一杯茶,放在鼻尖轻嗅,却不喝。
“不,前辈你搞错了。”
靳百川笑了,那笑容,像一只比谢宣更狡猾的狐狸。
“我们不是来问你为什么。我们是来告诉你——”
“你的局,我们接了。”
“但是,从现在起,规矩,得按我们的来。”
此言一出,凉亭内的气氛,瞬间变了。
谢宣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凝固。
他眯起眼睛,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这几个年轻人。
尤其是萧瑟和靳百川。
一个,眼中不再有迷茫和不甘,只剩下王者的决断和锋芒。
另一个,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那笑容背后,却藏着一种足以掀翻整个棋盘的,不讲道理的自信。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看不懂这盘棋的走向了。
他原本以为,这几个年轻人,在得知真相后,会愤怒,会质问,会与自己决裂。
他甚至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去说服他们,去引导他们,让他们继续成为自己计划中的棋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跳出了棋盘,反过来,要当那个下棋的人!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谢宣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带着强烈兴趣的笑。
“看来,老夫还是小看了你们。尤其是你,”他的目光,落在了靳百川身上,“李长生的关门弟子,果然不同凡响。”
“说吧,你们想怎么定规矩?”
他索性将了回去,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萧瑟上前一步,接过了话头。
他现在,才是这支队伍名义上的主帅。
“很简单。”萧瑟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第一,关于《流转之术》,前辈只给了我们上半卷。我需要完整的功法,以及您亲自护法的心得。这是我们应得的报酬。”
“第二,关于那个‘心魔’,我们不会帮你放出来。但也不会让它一直留在剑心冢。那东西,是个祸害,必须想办法彻底解决。至于怎么解决,由我们说了算。”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萧瑟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我要知道,关于十二年前的琅琊王案,关于隐官,关于我父皇,你所知道的一切!一个字,都不能少!”
“你若答应,我们便还是朋友,可以合作。你若不答应……”
萧瑟没有说下去,但他腰间的无双剑,却发出了一声清越的剑鸣,表明了他的态度。
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来自一个曾经的废人,对一位成名数十年的儒剑仙的威胁!
谢宣呈看着他,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好!”
“老夫,答应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