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根就不吃这一套。
“不用，你赶紧回家吧。”
老二拒绝得干脆利落。
李金玉抱着布袋，里面的东西是她好不容易才买到的阿胶。
是她给母亲特意买的阿胶，母亲这些年的身体一直不太好，阿胶是补血圣手，医生都说好的东西。
她好不容易用自己的工资给母亲买一份东西，要是真没了，她心里可就要呕死了。
今天这事，她是真心感激他们。
“那怎么行，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我总得要感谢你们啊！
卫华哥，要不你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改天一定登门道谢！”
李金玉眼睛亮晶晶的，她觉得这个办法好。
一来能去他家感谢，二来还能见到许婶子。
她真的是太聪明了！
许卫华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装瘸的李爱华就抢先一步开了腔。
“嗨，多大点事儿！
我们就在棉花胡同二十九号，等你来了，我干妈肯定高兴！”
李爱华说得那叫一个顺溜，还得意洋洋地冲许卫华挑了挑眉。
老二看了他一眼，这嘴上没把门的。
难怪他今天有些手痒，原来是这玩意儿欠打。
李爱华缩了缩脖子，但话都说出去了，收不回来了。
心里还嘀咕，你小子懂不懂啊！
再说了姑娘问要个地址怎么了？
一把年纪了还当光棍，身边连只母的都没有，干妈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急。
毕竟每次他回家，他妈就说也不知道什么能抱上孙子。
看他回家就会叹气，然后又说算了算了，也没人看得上他……
来自亲妈的吐槽最是致命！
李金玉听着眼睛更亮了，心里乐开了花。
棉花胡同二十九号，她记下了。
“那太好了！这位同志怎么称呼？”
李金玉不忘问李爱华，她可是听到了，他说的是我干妈？
谁是他干妈？难道是许婶子。
“我叫李爱华，我的干妈就是他的母亲许文秀同志。”
李爱华笑道。
“卫华哥，爱华哥今天多谢你们了。
那我先回去了，改天我一定去看望许婶子！”
她一听还真的是许婶子的干儿子，随向俩人告别就要准备离开。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许卫华眉头微拧。
刚才那个抢东西的跑了，谁知道会不会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猫着，等他们一走又窜出来。
他跟李爱华对视了一眼。
李爱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刚才还嬉皮笑脸的，这会儿也严肃起来。
许卫华什么也没说，推着自行车，跟在了李金玉后面。李爱华也一瘸一拐地跟上，只是这次，他那条“受伤”的腿，看着利索了不少。
主要是屁股还是有点疼。
李金玉走在前面，听到后面有动静回头一看，发现是他们俩。
她有点不好意思，“卫华哥，爱华哥，你们……”
“顺路。”
许卫华简洁地吐出两个字，推着车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李爱华在旁边附和，“对对对，顺路，我们也往这边走。”
李金玉心里却涌上一股暖流，她知道他们是在担心自己，是在护送自己回家。
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放慢了脚步，跟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三个人一前两后，沉默地穿过一条昏暗狭窄的小巷。冬天的风刮在脸上有些疼，但李金玉的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出了巷子就是一条宽敞些的马路，路灯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大概走了二十几分钟，李金玉在一个大院门口停了下来。
许卫华的视力一向很好，他一抬眼就清楚地看到了大院门口挂着的牌子。
工商局家属院。
原来是住在这里。
他心里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的事。
怪不得她一个供销社的营业员，能有门路弄到别人抢破头的瑕疵布，还能提前预留棉花。
能住在工商局家属院的，可不是一般人了。
这一切也就都说得通了。
“我到了，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李金玉转过身，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她并不知道许卫华在想什么，她站在大门口高兴地冲他们挥了挥手，然后才转身跑进了院子。
她今天可太高兴了，不仅被抢的东西保住了，还成功打听到了许婶子家的地址！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李爱华才凑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许卫华。
“老二，这妹子可以啊！
人长得好看，还是工商局大院的，你小子有福了！”
许卫华没好气地推开他，“有福你个头，赶紧滚蛋！”
他跨上自行车，李爱华嘿嘿一笑，熟练地跳上了后座。
“走喽！回家！”
自行车在清冷的街道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没多久，陈平就过来了。
他一进屋就凑到在削土豆的老二身边。
李爱华一看这是有事啊！
他也凑了过去。
许文秀在厨房里清洗着刚买回来的猪大肠，见他们几个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嘀咕些什么，笑着摇了摇头。
“二哥，爱华哥。”
陈平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担心被许文秀听到了，毕竟这事也是瞒着她的。
“蚊子他哥那边来信儿了。”
许卫华和李爱华听着都来精神了。
陈平凑得更近了些，用只有三个人能听见的气音说道，“张海林……在里头摔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听说是放风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从台阶上滚下去了，摔断了一条腿。
送去看了，回来说是骨头错位了，接都接不好，以后就是个瘸子了。”
陈平继续说道，“蚊子的哥哥说，那老东西现在天天疼得嗷嗷叫。
在里头哭爹喊娘的，没人搭理他，以后还有的是苦头给他吃。”
李爱华听得解气，差点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又硬生生忍住了。
他看向一旁的许卫华。
许卫华脸上很平静，就好像在听他说今个天气不错一样。
只有他自己清楚，在听到“摔断了一条腿”的时候，那股积压已久的气排了出来。
上次没把他打成瘸子，现在成了。
他活该！
老不死的，就该在里头痛苦地熬着，熬到死！
他越痛苦，许卫华就越觉得痛快。
陈平看着许卫华久久不出声，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小声问：“二哥，你看……这事儿……”
老二抬起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对着陈平，脸上是个大笑脸，“平子，干得不错。”
得到肯定的陈平，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都是蚊子他哥安排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