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海，和白天不同。
太阳落下，海面暗了下来，四下里一片黑。
月亮升起来，光照着海水，亮了一片。
林卫东划着小船，远离了海岸。
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船桨划破水面的“哗哗”声，和远处有节奏的海浪声。
他停下船桨，任由小船在微波中轻轻摇晃。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带咸腥的空气，定神朝身下的海水望去。
片刻后，异象重现。
他的视线刺入漆黑的水中。
浑浊的海底在他眼前清晰起来。
海水不再阻隔，化作一片淡蓝。
他看见海底的沙地，水草随波摇曳。
更叫他心头一振的，是那些发亮的东西。
成群的鱼，巴掌大，泛着银白色的光，从他船下游过。
礁石缝隙里，螃蟹举着螯，通体黄色，十分醒目。
【我的天，这简直就是开了个海底资源扫描仪啊！】
【这下牛逼了，以后赶海都不用瞎摸了，哪里有货，哪里没货，我一眼就能看穿！】
林卫东心里激动得不行，他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他尝试着将目光投向更深处。
视野的尽头，他看到了一些更亮的光点，有红色的，有金色的，隐藏在更深的海沟或是巨大的礁石群里。
他知道，那些，才是真正值钱的大货。
不过他今天只是出来试水的，船上没带任何工具，而且这艘船太小，也经不起大风浪。
【不急，一步一步来。先把这周围摸清楚，以后有的是机会去捞那些大家伙。】
他心里有了底，便不再停留，准备划船回去。
就在他调转船头的时候，耳朵忽然动了动。
一阵奇怪的声音，顺着海风，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
那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女人的几声压抑的轻笑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不像是海浪声，也不像是动物的叫声。
倒有点像……人的声音？
林卫东皱了皱眉，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边是一片礁石环绕的小沙滩，平时很少有人会去。
【大半夜的，谁会在那地方？难道是偷着赶海的？可这声音也不像啊。】
他心里琢磨着，手里的船桨却下意识地划动起来，悄无声息地朝着那片沙滩靠了过去。
小船像一片树叶，悄无声息地滑到了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面。
林卫东把船停好，探出头，朝着沙滩上看去。
只看了一眼，他就愣住了。
月光下，沙滩上，两个人影正纠缠在一起。那动作，那声音，就算他是个没吃过猪肉的，也见过猪跑。
更何况，他现在可不是什么纯情小处男了。
【我滴个乖乖，现场直播啊这是。】
【这俩人胆子也太肥了，直接就天当被子地当床了？村里没炕给你们睡吗？】
他正准备悄悄退走，非礼勿视。
可当那男的翻了个身，月光照亮了他的脸，林卫东的动作停住了。
那个男人，身形很熟悉，正是村长大队长的宝贝儿子，张军。
而那个女人……虽然看不清正脸，但那身形，那娇喘的声音，化成灰他都认得。
就是前几天还跟他划清界限，闹着退婚的前未婚妻，刘红英。
林卫东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退婚那天，刘红英撇着嘴，满脸嫌恶地对自己说：
“跟着你林卫东，我这辈子都别想穿上一件的确良衬衫！”
又闪过张军那副小人得志，假惺惺拍着他肩膀说：
“兄弟，想开点，你配不上红英”的恶心嘴脸。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我说刘红英怎么那么着急跟我退婚，一退婚就跟张军搞到了一起，原来是早就勾搭上了。】
【这是婚前就给我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啊。】
一股火气，从他心底腾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不是因为还对刘红英有什么感情，而是纯粹的恶心和被愚弄的愤怒。
再看看眼前这不堪入目的一幕，林卫东只觉得一阵反胃。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样的不要脸。】
他本来想直接走人，眼不见为净。
可转念一想，就这么走了，也太便宜这对狗男女了。
退婚的仇，羞辱的怨，今天正好撞见了，要是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老天爷给的这个机会。
打他们一顿？太便宜他们了，而且容易留下把柄。
他林卫东现在可是有家有室的人，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冲动。
要玩，就得玩点高级的。
要让他们疼，还得是那种说不出口的疼。
要让他们丢人，就得丢那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脸！
他的目光，在沙滩上扫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目标。
在离那对狗男女不远处的一块大礁石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两堆衣服。
一堆是男人的，灰色的确良衬衫，蓝色的长裤。
另一堆是女人的，一件碎花的衬衫，一条黑色的裤子，甚至还有里面的小衣。
林卫东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
一个绝妙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损的计划，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型。
【想玩刺激的是吧？行，哥就给你们加点料，让你们刺激个够。】
他闭住气，从礁石边退开，踢掉鞋，赤脚踩在沙子上，一点响动也没有，转到那礁石后头去了。
他能清晰地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越来越放肆的喘息和刘红英变了调的声音。
林卫东心里一阵冷笑。
叫吧，叫吧，现在叫得有多欢，明天哭得就有多惨。
他伸出手，一把抓起那两堆衣服，一件不留，全都抱在了怀里。
那属于刘红英的碎花衬衫上，还带着一股廉价的雪花膏味道，熏得他直皱眉。
他又看到了张军那件灰色的确良衬衫，呵，就是这件，退婚那天他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在自己面前装大尾巴狼。
他抱着衣服，原路返回，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小船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沙滩上那两个还在“忘我战斗”的人影，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是他们自找的。
他划动船桨，小船迅速地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但是，他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调转船头，朝着村口的方向划去。
他要去给全村人，准备一份明天一早的“惊喜”。
【衣服挂在哪儿好呢？村口那棵百年大槐树，够高，够显眼，村里人早上出工都得从那儿过。】
【就挂那儿了，让全村人都好好欣赏欣赏，这俩伤风败俗的东西，是怎么给我们石村长脸的！】
他要把这对狗男女，永远地钉在石村的耻辱柱上。
他轻声念叨着，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快意。
“明天，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