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内消毒水的气味浓重,医生正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云上槿手臂和脸颊上被爆炸波及的细小伤口。
江淮清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
云上槿察觉到他的视线,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语气带着惯有的挑衅:
“看我干嘛?还能跑了不成?”
“你确实很会惹麻烦。”
江淮清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是平淡地陈述。
“哼哼,”云上槿从鼻子里发出两声轻哼,满不在乎,“那你把我关进最高监狱去呀!”
江淮清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没有接这个话茬。
云上槿似乎觉得无趣,也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看着她这副模样,江淮清心底莫名升起一丝无奈,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些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你就不能安分点?”
“那我是安分不了一点。”
云上槿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有点理直气壮。
江淮清看着她,忽然想起她刚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问道:
“最高监狱,什么意思?”他捕捉到了这个词背后可能隐藏的信息。
云上槿眼神微闪,立刻装傻:“呱?”
“你刚才说,把你关进最高监狱。”
江淮清重复道,目光锐利。
云上槿眨了眨眼,开始胡言乱语:“嘎嘎嘎,哇哇哇。”
江淮清不为所动,直接点破:
“里面有你的人。”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若非如此,她不会在那种情况下下意识提出这个地方。
云上槿立刻摆出一副被冤枉的表情:
“咱们都协议结婚了,别说的我好像在外面偷人了似的。”
“是狱警,还是囚犯?”
江淮清追问,不给她含糊其辞的机会。
云上槿歪着头想了想,似乎很认真地回答:
“应该是……狱警吧?”
语气却带着不确定。
“你很熟悉那里?”
江淮清步步紧逼。
云上槿的眼神有瞬间的飘忽,仿佛触及了某些不愿回忆的往事,声音低了些:
“你以为……当年他们刑杀了云上家那么多人,都是在哪操作的?”
她没有直接回答,却给出了更惊人的信息。
江淮清的心猛地一沉:
“所以,你在那待过?”
云上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模糊的笑:
“大概吧。”
回答得轻描淡写,却更显沉重。
江淮清看着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的侧脸,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探究,有疑虑,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揪心。
就在这时,云上槿忽然转过头,脸上又挂起了那副狡黠的笑容,仿佛刚才的沉重从未存在过。
她语出惊人:“上将大人,升个职呗?”
江淮清一愣,没明白这跳跃的思维:“什么?”
“您升个职呗。”
云上槿重复道,眼睛亮晶晶的,“你官越大,我越有面子嘛。”
江淮清立刻明白了她的潜台词——她希望他掌握更大的权力。
他冷冷道:
“我要是升职了,你会更麻烦。”
位高权重意味着更多的目光和束缚。
“你这话说的,”云上槿撇撇嘴,故作委屈,“好像我是个麻烦精似的。”
江淮清沉默不语,但那眼神分明写着“难道不是吗?”
云上槿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规划起来,语气甜得发腻:
“那本姑娘肯定是希望我家先生高官厚禄、多多赚钱养我的呀,对吧?毕竟我现在可是‘您的人’了。”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什么职位?多久?”
江淮清顺着她的话问,想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云上槿抬手比划着,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大官!越大越好!钱嘛,越多越好,主要是官大才有面子,对吧?毕竟我只是个小小的药剂师,不太懂你们军部那些岗位呢。”
她将意图包装在虚荣的表象之下。
江淮清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知道她绝不仅仅是为了虚荣。
她是在为他铺路,或者说,在为某个更大的计划铺路。
“怎么样,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云上槿眨了眨眼,“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哦,你得养老婆。而且……”
她拖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军部会同意的。”
江淮清眼神一凛:
“你军部高层也有人?”
她的触手到底伸得有多长?
云上槿却只是重复着那句话,笑容神秘:
“军部会同意的哦。”不肯再多透露半分。
江淮清沉默了片刻,权衡着利弊与她话语中的深意。
最终,他沉声开口:“知道了。”
算是应下了这个看似无理的要求。
云上槿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满意的、灿烂的笑容:
“我就知道,先生最——”
“我似乎说过,”江淮清冷冷地打断她,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冰冷和疏离,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波动从未发生。
“不要叫我先生。”
此刻,解药的药效似乎已经完全发挥作用,驱散了之前的情绪紊乱。
云上槿闻言,故意拉长了语调,声音里带着黏腻的阴阳怪气:
“哦~?那您喜欢被叫什么呀,上将大人?”
江淮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语气冷淡:“随便你。”
云上槿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立刻甜甜地喊道:
“乖——狗——狗——”
几乎在她尾音落下的瞬间,江淮清眼神一厉,手腕猛地一抖,鞭子如同毒蛇般窜出,带着破空声精准地抽在她之前受伤的腿侧!
“呃!”
云上槿疼得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江淮清冷冷地收回鞭子,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这是警告。”
云上槿咬着下唇,疼得脸色发白,却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嗤笑:
“只是警告?呵……江上将的警告,可真够‘温柔’的。”
“我以为这样会让你长点记性。”
江淮清看着她强忍痛楚的样子,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
云上槿伸手,指尖颤抖地轻轻碰了碰被抽中的地方,立刻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紧紧皱起。
江淮清看着她这副模样,沉默了片刻,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丝,带着不易察觉的迟疑:
“我……下手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