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试图去推开贝尔摩德,也没有徒劳地去拔枪——时间来不及!
他的选择是——猛地向右大幅度打方向盘,让整辆车剧烈地向右倾斜摆动!
这个动作,在高速行驶和枪林弹雨中极其危险,几乎等同于自杀!但他做了!
“你——!”贝尔摩德惊愕的话语未出。
就在车身剧烈右摆,使得副驾驶位瞬间脱离对方最佳瞄准线的同时,田纳西自己的左侧身体,也因此更多地暴露在了对方的枪口之下!
“噗!噗!”
左侧得窗户之前已被流弹击出裂纹,此刻两颗子弹直接穿透了驾驶位的车窗玻璃,几乎是擦着田纳西的脸颊和肩头飞过!其中一颗狠狠钻进了他左臂的肌肉里!另一颗打在了座椅头枕上,距离他的太阳穴不过寸余!
他甚至因为子弹的冲击力而控制不住地向后撞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滑,车子瞬间蛇形了一下,但他立刻又死死抓住,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中弹的不是他自己,而只是系统运行中遇到了一个需要忽略的微小报错。
他只是闷哼了一声,额角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但操控车辆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形,甚至更加凌厉,猛地拐进一个更窄的岔路,利用复杂的巷道再次甩开最后的追兵。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粗重的呼吸声——贝尔摩德因为疼痛和惊魂未定,产生了高度集中的精神消耗。
贝尔摩德怔怔地看着田纳西流血左臂和脸颊上那道被玻璃碎片划出的血痕,又看了看自己肩上的伤。
刚才那一瞬间,他完全可以用更保守的方式规避,但他却选择了最冒险、最能确保她安全的方式,甚至不惜将自己置于绝对的险地!
她见过太多人为她拼命,大多出于欲望、忠诚或是恐惧。但田纳西刚才的举动,冷静、精准、毫无犹豫,更像是一种……超越了个人情感的、近乎本能的保护?或者是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深藏的逻辑?
这种纯粹为了“保护她”而展现出的、近乎牺牲的姿态,发生在这个一向冷漠、仿佛没有人类情感的田纳西身上,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力。
“……为什么?”贝尔摩德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情绪,不再是平日里那种游刃有余的调笑。她看着田纳西流畅地单手给手枪换弹夹,仿佛受伤的左臂不存在一样。
田纳西目视前方,专注地寻找着最终的安全点,过了几秒,才平淡地回答,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波澜,就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你的死亡率会影响任务评级,而且,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你死了,会很麻烦。”
依旧是冷冰冰的、基于效率和利益的计算式回答。
但这一次,贝尔摩德沉默了片刻,没有像往常一样用玩笑话带过。她看着田纳西冷硬的侧脸和不断渗血的伤口,忽然轻轻地、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止血绷带,不是先处理自己的伤口,而是探过身,小心翼翼地、近乎轻柔地替他简单包扎了一下还在流血的左臂。
“下次不必如此。”她的声音很低,“‘任务评级’没那么重要。”
田纳西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似乎有些意外,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但没有拒绝。听到她的话,他只是偏头看了她一眼,墨镜遮挡了他的眼神。
贝尔摩德没有再说话,只是靠回座椅,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眼神复杂难辨。
身后的引擎声再次响起——对方还没有死心。
“莱伊!”田纳西对着通讯器低喝一声,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急促。
远处高楼上,莱伊深吸一口气,忍着小腹撕裂般的剧痛,屏住呼吸。瞄准镜里,一辆cJNG车辆的油箱盖在他的视野中不断放大、晃动。
“砰!”
子弹呼啸而出,精准地命中了目标!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火焰腾空,那辆车子瞬间化作一团火球,不仅自身报废,也暂时阻挡了后续追兵的路线。
趁着这个间隙,田纳西驾驶的轿车终于猛地冲出了包围圈,拐进另一条街道,迅速消失在了夜色深处。
……
一段时间后,在另一处临时安全点。
田纳西停好车,看了眼副驾驶上脸色有些苍白的贝尔摩德:“暂时安全。”
贝尔摩德深吸一口气,扯掉了银色的假发,露出底下克里斯·温亚德的面容,她看着田纳西,眼神复杂:“这次可真够刺激的,”她顿了顿,像是随意提起,“几次死里逃生……”
田纳西正在检查手枪的剩余弹药,闻言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了她一下:“嗯?”
“没什么,”贝尔摩德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种奇异的、难以捉摸的情绪,虽然田纳西也救了自己,但她似乎不打算细说在那段在cJNG成员出现前,意外被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救下的经历。
“只是觉得……今晚的纽约,天使和恶魔似乎同时放假了。”她推开车门,回头看向田纳西“走吧,看看我们的大功臣狙击手怎么样了——希望他的伤口没彻底裂开……而你,也要尽快找个地方处理伤口。”
田纳西收起枪,沉默地跟上贝尔摩德,1046在他脑中安静地运行着,刚才那场激烈的追逐战和枪战仿佛只是一段需要分析的数据流。
而莱伊和田纳西都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在这座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银发的“杀人魔”在坠落的瞬间被少年少女拉住,一句“人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的话语,如同一颗种子,悄然落入了贝尔摩德冰冷的心湖,泛起了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涟漪。
这场由阴谋、算计、背叛和意外交织成的纽约夜战,暂时落下了帷幕,但它所引发的变化,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