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的金色命运锁链在虚空渐渐消散,隔着遥远的时间长河,祂再也无法锁定凌叶的存在根源。
刚才那跨越时空的一击,本就是透支命运系统的极限手段,如今错失良机,再想动手已无可能。
深渊意识更是虚弱到了极点,漆黑的深渊裂缝中只剩下微弱的波动,刚才凝聚深渊奇点几乎耗尽了祂的本源力量,想要再次积累足以威胁凌叶的力量,至少需要数年时间。
可就在这时,天之执政三人的周身突然亮起一道冰冷的金色光芒。
那是来自过去天理的最后指令,一道只有一个字的意识传入她们脑海:“杀!”
这个杀字,没有多余的情绪,却透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与决绝。
伊斯塔露、若娜瓦与纳贝里士对视一眼,确认好接下来的动作,天理的命令不容违抗。
更何况,她们也绝不能让凌叶这个高维威胁继续存活在提瓦特。
“拼了!”伊斯塔露低喝一声,将手中仅剩的法则基盘碎片高高举起。
若娜瓦与纳贝里士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将体内仅存的神力、甚至连生命力都疯狂注入碎片之中。
碎片亮起比之前更加刺眼的光芒,一道比存在裁定更加强大的无形波动正在凝聚,这是她们能发出的最后一击,也是孤注一掷的绝杀。
周围的提瓦特强者们面色各异。
钟离皱着眉头,玉璋护盾微微发光,却没有出手阻拦。
影握紧薙刀,眼中满是纠结,既忌惮凌叶的力量,又不愿看到天之执政继续为天理卖命。
空与艾莉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他们都清楚,凌叶的实力已远超提瓦特掌控范围,若天之执政能侥幸击杀他,或许能避免未来更大的危机。
于是,所有人都选择了放任,没有人出手干预,任由天之执政凝聚最后一击。
无形波动越来越强,虚空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塌。
凌叶刚恢复过来的气息微微一滞,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道攻击比之前的存在裁定更具威胁,若是被击中,就算他已根除饕餮意识,也必然会遭受重创。
就在那凝聚了三位执政全部神力、引动了法则基盘碎片、誓要将凌叶从存在层面彻底抹除的归零裁定之光即将喷薄而出的前一刻。
异变再生!
一道原本萎靡于角落、气息混乱的身影,竟爆发出远超预期的速度与决绝!
她如同扑火的飞蛾,又似早已计算好一切的弈者,于千钧一发之际,悍然切入三位执政与凌叶之间那致命的能量连线轨迹上!
是柔絮!
她面色苍白,嘴角还带着之前背叛与内斗留下的血迹,但那双曾经温婉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坚定与冷静。
她没有试图去阻挡那道恐怖的裁决之光,那无异于螳臂当车。
而是将凝聚了自身残存所有仙力与洞天之力的一掌,精准而狠厉地,印在了背对着她的生之执政纳贝里士的后心要害!
“噗——!”
纳贝里士全身心都沉浸在催动法则基盘之中,对来自盟友方向的袭击毫无防备,当即一口翠绿色的神血喷出,周身澎湃的生命能量瞬间紊乱、溃散!
她作为能量输送与协调的关键一环被打断,整个联合施法仪式如同被抽掉了基石的高塔,骤然失衡!
“柔絮!你——!”若娜瓦与伊斯塔露惊怒交加,她们完全无法理解这接连的背叛!
而更让她们目眦欲裂的是,柔絮那一掌不仅打断了施法,其蕴含的巧妙劲力更是如同四两拨千斤,引导着那已然引动、却失去控制的法则基盘之力,偏转了方向。
那道原本射向凌叶的、无形无质却足以抹除存在的裁定之光,竟调转矛头,化作一道混乱而危险的冲击波,朝着不远处正在观望、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势的提瓦特众强者(钟离、女皇、空、影、那维莱特、艾莉丝、丝柯克等人)席卷而去!
“什么?!”
“小心!”
仓促之间,众强者又惊又怒,他们完全没料到战火会以这种方式突然烧到自己身上!
那毕竟是天理留下的后手,即便失去了精准的目标锁定,其蕴含的归零与裁定特性依旧恐怖无比!
他们不得不各展神通,或撑起护盾,或闪避格挡,或联手抵御,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能量碰撞的爆鸣不绝于耳,人人皆显得颇为狼狈,虽勉强接下,却也气血翻腾,伤势加重了几分。
而就在这电光石火的混乱间隙,柔絮已然身化流光,不顾自身伤势,瞬间掠至瘫倒在地的凌叶身边。
她动作迅捷而轻柔,一把将几乎无法动弹的凌叶搀扶起来,同时,她那洞天之力再次发动,并非攻击。
而是如同触手般卷向不远处昏迷的烈焚、隐尘,以及被影击伤后萎靡的欢离,将他们一同裹挟,拉到了自己身边。
这一切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待众人勉强压下那混乱冲击,稳住身形时。
看到的便是柔絮搀扶着凌叶,身边带着三位或昏迷或重伤的前部长,与他们对峙的场景。
“柔絮!!!”死之执政若娜瓦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蕴含着滔天的怒火与极致的冰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没有法则基盘,我们日后如何抗衡这……这隐患?!”
她指向气息微弱、靠在柔絮身上才能站立的凌叶,纵然此刻凌叶看似油尽灯枯,但饕餮虽灭,他本身的存在与之前的所作所为,依旧让执政们无法安心。
柔絮面对众强者的怒目而视,脸上却是一片奇异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她轻轻拭去凌叶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头也不抬地,用一种近乎轻描淡写的语气回答道:
“很简单。”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三位执政,扫过脸色阴沉的至冬女皇、眼神深邃的钟离、面无表情的空,以及所有惊疑不定的强者,缓缓吐出了石破天惊的话语:
“你们投降,不就是了。”
“……”
一片死寂。
投降?向一个刚刚险些毁灭世界、现在奄奄一息的人投降?向这个背叛了所有人、此刻又出手救下最大威胁的叛徒投降?
荒谬!无比的荒谬!
然而,没等这荒谬感转化为更多的质问与攻击,被柔絮搀扶着的凌叶,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闷哼。
他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涣散的目光缓缓聚焦,看清了眼前的局势,感受到了柔絮支撑着他的力量。
在众人复杂难明的目光注视下,在柔絮不惜与全世界为换来的短暂喘息之机中,凌叶借着她的搀扶,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重新站了起来。
他站得并不稳,身体大部分重量依旧压在柔絮肩上,脸色苍白如鬼,气息微弱如丝。
但他就那样站着,用一种平静得令人心悸的目光,回望着所有想要他性命的存在。
局势,因柔絮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倒戈一击,再次变得扑朔迷离,紧张的对峙在破碎的战场上无声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