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树梢上的红光刚消失，苏然马上关掉主相机的电源。屏幕一黑，他把相机塞进背包夹层，只留下胸口的微型摄像头还在工作。画面很模糊，信号也不强，但能传出去就行。
“不能停。”他扶起张峰，“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这儿了。”
张峰喘得很厉害，右肩的布条上有血渗出来，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刚才打得太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但他没说停下，只是咬着牙往前走。
火还在烧，浓烟顺着风往东边飘。苏然看了看风向，拉着张峰往西走。逆着烟走，不容易被热成像发现。地上都是碎石头，踩上去咯吱响，但他们顾不上轻声。
“你撑得住吗？”苏然问。
“死不了。”张峰声音沙哑，“就是肩膀疼得像被夹住，动一下都受不了。”
“再忍一会儿。”苏然加快脚步，“进了工业区，找个地方处理伤口。”
两人走过荒地边缘，前面出现几排倒塌的铁皮厂房。电线挂在半空，锈迹斑斑的管道乱七八糟地躺在地上。这里没人管，监控也少，适合躲藏。
刚拐进一条窄巷，苏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弹出一条提示：【异常Ip接入，疑似定位追踪】。他立刻关掉直播的定位功能，切换到匿名模式。
“他们开始搜了。”他说。
张峰靠着墙喘气，“怎么这么快？”
“直播暴露了据点，他们不可能不管。”苏然盯着手机，“我猜现在整个组织都在找我们。”
地下密室里，四周是金属墙，灯光很冷。中间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据点起火的画面，火越来越大，监控一个接一个断掉。
一个男人站在屏幕前，背影笔直。他突然抬手砸向桌子一角，发出一声闷响，金属边都变形了。
“废物。”他声音低沉，“三个据点接连失守。这不是运气，他是冲我们来的。”
身后站着一个穿黑衣的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启动‘赤影协议’。”男人转身，眼神很冷，“所有外勤单位进入猎杀模式。优先锁定直播信号，用嗅探仪和感应器，全城排查。”
“要活捉吗？”
“先抓，抓不住就杀。”他看着屏幕上最后一条弹幕：“主播牛逼”还在闪，“这个人……已经是个麻烦。”
“三支精锐队已准备完毕，十分钟内可覆盖西南郊区。”
“去。”他挥手，“我要他在十二小时内消失。”
废弃工厂深处，苏然靠在一台生锈的机床后面，打开手机查看微型摄像头的画面。信号断过两次，又自动连上了。观众少了大半，只剩几万人在线，弹幕也很少。
有人留言：“主播你还活着吗？”
他没回，只是把镜头对准天空。烟散了一些，月光照下来，地面像盖了一层灰。
“他们在找信号。”他对张峰说，“我们一开播，就有被发现的风险。”
“那就关了吧。”张峰靠着墙，手里还握着震荡棒，“人都跑了，还播什么？”
“不能关。”苏然摇头，“一关，粉丝会以为我们出事了。热度没了，系统支援也没了。下次危险，连护盾都撑不住。”
他顿了顿，“而且……这是我们的武器。他们怕曝光，我们就偏要播。”
张峰苦笑，“你现在说话像个宣传员。”
苏然笑了笑，刚想说话，手机又震了。这次是警报：【检测到高频电磁扫描，距离约八百米，正在靠近】。
他脸色变了，“来了。”
两人立刻起身，贴着墙往厂房里面走。脚步放轻，呼吸压低。苏然一边走一边调整摄像头角度，让它对着走廊尽头，有人进来就能看到。
走到一间堆满零件的仓库门口，他停下，“先进去躲一下。”
门半塌着，里面全是报废的机械臂和电缆。他们钻进去，躲在一台大型压缩机后面。苏然把手机调成静音，屏幕朝下放在地上。
外面安静了几分钟。
然后，远处传来轻微的嗡嗡声，像是机器在运行。声音越来越近。
“是探测器。”张峰小声说，“他们带设备来了。”
苏然点头。他听过这声音，在之前的任务里遇到过。这是电磁嗅探仪，能抓到电子信号，哪怕是很弱的也能发现。
他伸手摸出背包里的干扰模块。这是上次行动顺来的，本来留着应急。
“等它靠近，我扔出去。”他说，“能干扰十秒。”
“十秒能干什么？”
“够我们换个位置。”苏然盯着门口，“他们人不会多，最多五个人一组。只要不正面撞上，就能甩开。”
话还没说完，嗡嗡声停了。
两人屏住呼吸。
几秒后，一道蓝光从门外扫进来，贴着地面照进仓库。
外面的人蹲下，正在调试设备。
苏然握紧干扰模块，手指按在按钮上。
突然，张峰咳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地方特别明显。
外面的人动作一顿，光束猛地照向仓库里面。
苏然立刻站起来，把干扰模块扔向门口。装置落地瞬间发出杂波，探测器响起刺耳警报。他拉着张峰从另一侧破窗跳出去，踩着碎铁皮拼命跑。
身后传来喊声：“目标在b区！重复，目标正在移动！”
没有枪声，但他们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弃。真正的危险不是这几个人，而是背后的整个组织。
一口气跑出两百米，苏然才停下。两人躲进一条地下排水沟，头顶盖着铁板，勉强藏住身体。
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异常Ip仍在扫描，新增两个连接点】。
“不止一路。”他说，“他们分区搜索，我们已经被划进重点区域了。”
张峰靠在湿墙上，额头冒汗，“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跑。”
“先活过今晚。”苏然关掉所有不用的功能，只留摄像头低功耗运行，“等天亮，人多了，就好混了。”
“你觉得他们会收手吗？”
“不会。”苏然看着黑掉的屏幕，“我们烧了他们的据点，打了他们的人，还让全世界看到了。这种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所以他们是真急了。”
“不是急。”苏然低声说，“是怕。他们不怕我们多厉害，怕的是更多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我们现在不只是目标，还是威胁。”
张峰没说话，只是把震荡棒抱得更紧。
远处又有光扫过地面，像探照灯在找东西。这片废墟，正一点点被点亮。
苏然摸了摸胸口的微型摄像头，确认它还在工作。
“他们来了。”他低声说，“不止一批。”
他站起身，伸手拉起张峰。
两人弯着腰，沿着排水渠往北边出口走。风从缝隙吹进来，带着焦味和铁锈的味道。
刚走到尽头，苏然忽然停下。
前面不到十米的地方，地上一块金属盖板微微晃动，像是刚刚被人打开过。
他盯着那块板，慢慢后退一步。
张峰察觉不对，也往后缩。
苏然抬起手，指了指头顶的通风管。
两人一句话没说，悄悄往旁边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