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维度的边缘像被冻住的海啸。暗紫色的屏障悬在星尘流中，表面滚动着铅灰色的纹路，像无数只闭合的眼睛。联盟战舰的引擎光在屏障上撞得粉碎，化作簌簌坠落的光点，苏御站在旗舰舰桥的观测窗前，指尖几乎要按碎玻璃。
“第七批侦察无人机全灭。”通讯器里传来作战参谋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屏障的能量脉冲频率每秒钟都在变，我们的防护罩撑不过三分钟。”
叶尘的金属义肢在操作台上敲出火星，战术地图上的红色警戒区正以惊人的速度扩张。“让左翼舰队后撤五十公里，”他突然转头，义眼的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三年前在卡戎星系，虫族就是用这种脉冲波瘫痪了我们的防御网。”
楚凌仙的指尖在剑柄上滑动，清心玉佩的温润抵不住她掌心的寒意。她面前的光屏上，四大本源能量的数据流正在剧烈波动——暗影本源珠泛着不稳定的黑光，元素本源晶石的七彩光芒忽明忽暗，另外两种本源能量的图标旁，跳动着刺眼的红色警告。
“能量配比又乱了。”她突然按住眉心，上次在元素维度被黑雾侵蚀的地方还在发烫，“风元素的躁动影响了平衡，3:2:2:3的比例根本维持不住。”
苏御调出系统生成的攻击方案，【能量融合校准】的图标还是灰色的，下面一行小字像针一样扎进眼里：当前融合度67%，低于安全阈值。他抬头时，正看见屏障表面的纹路突然张开一道细缝，暗紫色的能量流喷薄而出，瞬间撕碎了两艘来不及规避的护卫舰。
“必须让本源能量同步共振。”苏御的声音带着紧绷的沙哑，他解开领口的扣子，暗影本源珠在衣内发烫，“叶尘，用你的精神力安抚风元素，就像当年你调试机械鸟的核心齿轮那样。”
叶尘的动作顿了顿，金属义肢的关节发出轻微的嗡鸣。七年前他为叶瑶做的机械鸟，就是靠微调齿轮的共振频率才能唱出完整的歌。他闭上眼睛，战术地图上风元素的数据流渐渐平稳，像被熨平的褶皱。
楚凌仙突然抬手，水元素的能量顺着她的指尖流淌，在光屏上画出柔和的弧线。元素本源晶石的光芒稳定了些，她的余光瞥见暗影本源珠的黑光里，闪过一张模糊的人脸——是她师兄叶峰临终前的模样。
“别分心。”苏御的声音及时响起，他的精神力顺着能量链路传来，像一只沉稳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你师父说过，水至柔能克刚，不是因为软弱，是因为懂得顺势而为。”
楚凌仙深吸一口气，指尖的水元素能量突然暴涨，将即将失衡的配比重新拉回3:2:2:3。光屏上的融合度跳到71%，发出细碎的嗡鸣。
“各单位注意，首次攻击倒计时十分钟。”联盟统帅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战舰主炮充能，听我命令同步发射。”
旗舰的震颤越来越剧烈，苏御能感觉到四大本源能量在体内冲撞，像四匹脱缰的野马。他启动【维度震慑】，淡金色的能量场从脚底升起，将四种本源能量牢牢裹住，引导它们顺着经脉缓缓融合。暗影本源的阴冷，元素本源的炽热，还有另外两种本源的奇异能量，在【维度震慑】的作用下渐渐交织，像拧成一股的绳索。
“融合度79%。”系统提示音冰冷地响起，“能量波动幅度仍在危险区间。”
屏障表面的纹路突然全部张开，露出里面翻滚的暗紫色能量，像沸腾的毒液。苏御看见那些能量里漂浮着无数战舰的残骸，其中一艘的编号刺痛了他的眼睛——是林夏先遣队的旗舰“启明星号”。
“还有三分钟。”叶尘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战术地图上，启明星号的残骸正在被能量流缓缓吞噬，“我好像……听见瑶瑶在哭。”
楚凌仙突然握住他的金属手腕，水元素的能量顺着接触点流淌过去，带着清心玉佩的温润。“机械鸟的齿轮如果卡住了，就该停下来擦点润滑油。”她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拂过心尖，“你的精神力太紧绷了。”
叶尘的义眼蓝光闪了闪，风元素的数据流彻底平稳下来。融合度跳到83%。
苏御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屏障上，启明星号的残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他突然想起林夏出发前说的话：“如果我回不来，记得看看能量核心的最后数据，那里藏着虚无维度的秘密。”
“攻击准备！”统帅的声音陡然拔高。
四大本源能量在苏御体内达到顶峰，融合度稳定在85%。他将能量顺着舰桥的传导装置注入主炮，暗紫色的炮口瞬间被七彩光芒包裹，暗影本源的黑光像蛇一样缠绕其上。
“发射！”
光柱撕裂星尘流，狠狠撞在虚无屏障上。接触的瞬间，屏障表面的纹路全部亮起，像无数只睁开的眼睛，发出刺目的红光。联盟战舰的防护罩同时亮起，抵挡着狂暴的能量冲击。
苏御的视线穿透强光，看见屏障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裂痕只有发丝粗细，却在能量冲击下不断扩大，露出里面翻滚的暗紫色雾气。雾气中似乎有无数人影在挣扎，其中一个穿着星舰制服的身影，正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
是林夏的轮廓！
“融合度88%！”系统提示音带着罕见的波动，“检测到屏障裂痕，防御强度数据已记录。”
就在这时，屏障突然爆发出更强烈的红光，裂痕开始收缩。苏御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屏障那边传来，四大本源能量在体内剧烈震颤，融合度瞬间跌到80%。
“能量逆流！”作战参谋的惊呼声刺破通讯器，“主炮冷却系统失效！”
叶尘猛地切断能量传导，金属义肢在操作台上留下深深的指痕。光柱骤然消失，屏障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只剩下一道淡淡的印记，像从未出现过。
舰桥里一片死寂，只有仪器的蜂鸣声在回荡。
苏御的通讯器突然震动，弹出系统的新提示：【能量融合校准功能已解锁，当前可提升融合度至92%。检测到屏障裂痕中逸散的特殊能量，与林夏先遣队最后的信号频率吻合。】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抬头看向屏障。暗紫色的表面恢复了平静，却在刚才裂痕的位置，浮现出一串模糊的数字——是启明星号能量核心的密码。
叶尘突然指着战术地图，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看那里！”
地图上，屏障后方的虚无维度里，突然亮起无数个红点，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边缘移动。它们的能量反应，和暗影深渊里那些黑色触须如出一辙。
楚凌仙的清心玉佩突然炸裂，碎片溅落在光屏上，划破了四大本源能量的数据流。她看着自己流血的掌心，脸色苍白如纸：“它们……在跟着我们的能量轨迹移动。”
苏御的目光再次投向屏障，那串数字正在慢慢消失。他突然明白林夏最后那句话的意思——虚无屏障不是用来防御外界的，而是用来困住里面的东西。
而他们刚才的攻击，不仅没能打破屏障，反而可能给里面的“东西”指明了方向。
通讯器里传来左翼舰队的尖叫，苏御转头时，看见暗紫色的屏障突然向外凸起，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另一边撞击。凸起的位置，正好对着联盟舰队最密集的区域。
第一次试探结束了。
但真正的恐惧，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