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剑尖还压在三寸高的雾气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没动，也不敢大口呼吸，刚才那一阵香气钻进脑子后留下的胀痛还没散干净。耳边是崖底吹上来的风，带着湿气和石头的味道。
谢晓峰站在两步外，扫帚插在石缝里，双手空着，像是随时准备说话，又像是根本不想再动手。
高岩上的慕容秋荻缓缓放下手，铜片已经烧成灰，随风没了影。她盯着林风，眼神像钉子一样扎在他脸上。
“你还能撑多久？”她忽然问。
林风没答。他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系统调出来。残毒还在经脉里游走，像细针扎在骨头缝中，但比这更麻烦的是——他得抢在下一波攻势前，把身法提上去。
眼前光幕一闪，界面浮现。
【当前融合点：395】
【可强化技能选项】
- 武当梯云纵（消耗80点，提升身法50%，持续十分钟）
- 夺命十三剑·推演第十四式（风险未知，建议谨慎）
- 太极剑意·凝神回气（恢复内力15%，耗时较长）
他一眼就选了第一个。
“确认。”
体内骤然一轻，仿佛有人把压在肩头多年的包袱突然拿走。脚底的碎石似乎也没那么硌人了，连风吹过耳畔的速度都慢了一拍。
他试着踏出一步。
人已横移七丈，落地无声，只在青石上留下一道淡淡的鞋痕。
“成了。”他低声说。
这可不是普通的跳远。武当梯云纵本就是轻功里的上乘功夫，讲究借力腾跃、踏云而行。现在被系统一融，直接拔高半个境界，一步跨出，几乎能追上飞鸟的影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谢晓峰。
老剑客依旧站着，眉头微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你练过这个？”林风问。
谢晓峰摇头：“我没学过武当的轻功。但我知道，这一式不该这么快。”
林风笑了笑：“那是因为你没加点。”
话音未落，岩后雾气猛地一颤。
三道黑影从浓雾中扑出，动作整齐划一，剑光如网，直封林风退路。三人呈品字形包抄，显然是冲着他刚落地的位置来的——算准了常人闪避后的滞空时间。
但他们没算到他会更快。
林风足尖一点，身形斜掠而起，不是后退，而是迎着剑锋切入。他的路线完全违背常理，像是踩着看不见的台阶往上走。第一柄剑擦着他衣角划过，第二柄刚抬到一半，他人已在侧翼。
“啪！”
他反手一剑鞘砸在第三人手腕上，那人闷哼一声，长剑脱手飞出，钉进岩壁半尺深。
三招未满，围杀已破。
他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在一块凸起的石台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刚才那一下，几乎是凭本能完成的腾挪，系统甚至来不及提示。
【身法运用熟练度+5%】
“还挺智能。”他嘀咕了一句。
高岩上，慕容秋荻的脸色变了。
她没再说话，右手悄然滑入袖中。
林风眼角一跳，立刻警觉。刚才那三名杀手明显是试探，真正的杀招恐怕才要来。
他正要后撤，忽然察觉空气中有种细微的震颤，像是蚊子飞过耳边，却又比那更冷。
系统瞬间弹出红字：【检测到高危暗器，含神经毒素，速度极快，建议立即规避】
他来不及多想，脑中自动浮现出梯云纵第二重变式——“云中断鹤”。这是系统刚融合时顺带塞进来的技巧，说是能在空中强行扭身，避开致命攻击。
他腰背一拧，整个人像柳条被风吹弯，向左斜倾。
三道几乎看不见的银线贴面而过，其中一枚打在他发带上，布料瞬间焦黑，冒出一股刺鼻气味。另一枚钉入身后石面，岩石迅速泛黄起泡，腐蚀出碗大的坑洞。
“好家伙，真下死手。”林风落地站稳，掌心全是汗。
他抬头看向慕容秋荻：“你的针，比你的人慢。”
她站在高处，袖口微扬，脸色冷得像冰。
“你不该活到现在。”她说。
“我也不想。”林风甩了甩发烫的手腕，“可每次快死了，总有人让我再撑一会儿。”
谢晓峰依旧没动，但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下。他忽然开口：“你刚才那一下，不是武当的路子。”
“不是。”林风承认，“是拼的。”
“把不同门派的东西硬凑在一起，迟早会伤了自己。”
“我知道。”林风握紧剑柄，“可我现在没得选。你要么教我太极剑的真正用法，要么就别拦着我用自己的方式活下来。”
谢晓峰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我不是拦你。”
“我是怕你走得太快，忘了为什么拔剑。”
林风怔了一下。
这句话像是一块石头扔进井里，声音不大，却沉得厉害。
但他没时间细想。
脚下地面微微一震，又有动静。
他立刻绷紧身体，目光扫向雾中。这次来的不止一人，脚步声杂乱，显然是新一批杀手正在逼近。
“看来你的情报挺准。”他冷笑，“他们还真不怕死。”
慕容秋荻站在高岩上，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她一步步走下岩石，靴底敲在青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每一步落下，周围的雾气就往她脚下聚拢一分，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
林风知道，真正的对决要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顺着太极路线缓缓运转，把残余的滞涩感一点点逼出去。融合点还剩三百多，暂时够用，但不能再浪费。刚才那一次强化已经耗去不少，十分钟时限也在倒计时。
他活动了下手腕，低声对谢晓峰说：“待会儿要是我冲过去，别拦我。”
谢晓峰看着他：“你打算做什么？”
“做一件我一直想做的事。”林风盯着慕容秋荻走近的身影，“让她知道，我不是谁的替身，也不是那段往事的影子。我只是林风。”
话音刚落，他猛然踏地。
强化后的梯云纵瞬间发动，身形如离弦之箭，直扑高岩。这一次不是闪避，而是进攻。他的目标很明确——在对方再次施展毒术前，逼她退场。
慕容秋荻眼神一凛，手中寒光乍现，竟是不知何时又抽出了一把短刃。
林风在空中变向，借一块凸岩反弹，再度提速。他的速度已经超过常人反应极限，连谢晓峰的瞳孔都收缩了一下。
距离拉近至五丈。
三丈。
一丈。
就在他即将出手的刹那，慕容秋荻忽然笑了。
她没后退，反而迎上前半步，左手猛地掀开衣襟，露出胸口一块暗红色的印记，形状如同断裂的剑。
林风心头一震。
那一瞬间，系统竟然自动跳出提示：【发现关联融合点：燕十三遗刻·残篇，是否提取？】
他愣住了。
这印记……和他在古墓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那个被埋了三十年的剑客，那个创出第十四剑却自刎于山巅的人，难道和她也有牵连？
念头刚起，脚下节奏微乱。
就是这一瞬的迟疑，给了对手机会。
慕容秋荻右手短刃疾刺，左手袖中再度弹出三枚毒针，角度刁钻，封死所有退路。
林风咬牙，强行催动最后一点融合点，使出“云中断鹤”的极限版本——空中拧身，双足连点岩壁，硬生生在垂直面上走出两步。
毒针擦颈而过，带起一串血珠。
他落在三丈外，单膝跪地，喘着粗气。
融合点归零。
技能冷却。
身上多处灼痛，尤其是脖子那一道，火辣辣地蔓延开来。
系统终于更新：【轻微中毒，症状可控，建议尽快处理】
他抬起手摸了摸脖子，指尖沾了点血。
“差点。”他苦笑，“真是差点。”
慕容秋荻站在原地，胸口的印记渐渐隐去。她看着林风，眼神复杂，像是看到了某个早已死去的人。
“你现在明白了吗？”她轻声说，“你们都是一样的。明明可以全身而退，偏要往前走一步。”
林风慢慢站起来，抹掉嘴角的血。
“我不懂你说的‘一样’。”他握紧剑柄，指节作响，“我只知道，只要我还站着，就不会让你再伤任何人。”
谢晓峰忽然开口：“她不是冲你来的。”
林风一愣。
“她是冲那段过去来的。”谢晓峰看着慕容秋荻，“你只是恰好，站到了那个位置。”
林风没再说话。他只是将长剑缓缓拔出，剑锋映着残阳，泛着冷光。
风更大了。
他站在断魂崖边，背后是深渊，面前是敌人，手里是剑。
他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