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亮，江面浮着一层薄雾。
林风蹲在岸边，指尖搭在那支断箭上。箭尾刻着三个小字——“鬼见愁”，刀削般深，像是用兵器直接凿出来的。他轻轻一捻，箭羽上的水珠滚落，在掌心留下一道凉痕。
那人还趴在浮木上，嘴唇发紫，怀里抱着的油布包已经被泡得发胀。林风小心拆开，取出一封信，纸面干燥如新，显然裹得严实。他扫了一眼，抬头看向祠堂方向。
上官燕已经站在石台边，外袍披得整整齐齐，手搭在剑柄上，目光冷得像霜打过的铁。
“谁来的？”她问。
“不知道是送信的，还是被扔过来的。”林风把信递过去，“但字是他写的。”
上官燕接过信，只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手指一搓，纸张应声裂成两半，随风飘进江里。
“司马长风？他也配约战？”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压不住的火气，“昨夜我们刚杀了他的人，今天他就敢下战书？当自己是天下第一刀？”
林风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那半片残信落在水面，缓缓下沉。他记得这名字——鬼见愁，持龙魂刀，刀法走的是刚猛路子，和凤血剑恰好阴阳相济。江湖传言他们合璧能破神阵，可眼下这封信，更像是一场挑衅。
但他也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从怀中掏出玉佩，贴在信纸残留的碎片旁。刹那间，一丝微光自玉佩内部泛起，像是被什么唤醒了。系统界面无声浮现：【检测到地图信号增强，终点坐标锁定：鬼见愁峡谷】。
与此同时，一行小字在信纸背面显形——那是墨迹干透后才浮现的暗文：“携凤血剑者，方可入阵。”
林风眯起眼。
这不是普通的挑战。这是仪式，是门槛，是某种传承的开启方式。
“你娘当年走过这条路。”他说，把玉佩举到她眼前，“你看这纹路，和你背上的旧伤位置一致。这不是巧合。”
上官燕眼神一滞，低头看向玉佩。那上面刻着一个“燕”字，笔锋凌厉，和她母亲留下的剑鞘铭文一模一样。她没伸手去碰，只是静静站着，风吹动她的发丝，拂过眼角。
片刻后，她低声道：“所以他是故意的？拿一个快死的人送信，就是为了让我们看见这句话？”
“不止。”林风指了指箭杆，“这箭是从北岸射来的，力道刚好够飞到江心，不多一分，不少一寸。他知道我们会在这，也知道我们不会轻易相信。所以他用了最笨的办法——让死人带话。”
“可他到底想干什么？”她皱眉。
“要么是陷阱，”林风缓缓站直，“要么，是我们唯一能接近独孤九剑的机会。”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而且，我刚刚升到了一万两千融合点。”
系统提示就在这时弹出：【融合点数达标，满足重大决策触发条件，解锁“剑意凝形”技能包】。
三行选项随即浮现：
【1. 剑影分光——以剑气分化虚影，扰乱敌手判断】
【2. 气御双刃——远程操控兵刃攻击，攻防一体】
【3. 瞬斩预判——提前感知对手杀招轨迹，反制率提升40%】
林风盯着第三项看了两秒，正要选择，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回头一看，上官燕不知何时已抽出凤血剑，剑尖点地，划出一道浅痕。
“你说他可能是引路人？”她抬眼看他，“那我就赌一次。要是他骗我……这把剑不会认错人。”
林风收回视线，嘴角微扬：“那就去会会这位‘鬼见愁’。”
他伸手将紫薇软剑残片插回背后，拍了拍衣袖上的泥灰：“三日后，鬼见愁峡谷。我不求赢，只求把该知道的都挖出来。”
“包括武当山的事？”
“包括一切。”
两人并肩立在岸边，晨光洒在江面上，映出长长的影子。远处三艘沉船还在漂荡，其中一艘的桅杆斜插水中，像一根折断的骨头。
林风忽然弯腰，从湿沙里捡起一块碎瓷片，是昨夜酒囊破裂后留下的。他指尖一弹，瓷片飞出，在空中划了个弧，轻轻落在一块礁石上。
“暗器融合度+3%。”系统提示响起。
上官燕瞥了一眼：“你还真把破烂当宝贝使。”
“能用的就是好东西。”他耸肩，“再说了，你见过哪个高手靠金碗银筷打赢架的？”
她哼了一声，没反驳。
风渐渐大了，吹得祠堂檐角的铃铛叮当作响。小满还在里面昏睡，呼吸平稳，脸色比昨夜好了些。林风走过去看了看，顺手把一块干布盖在她身上。
“等她醒了，我们就走。”他说。
“去哪儿？”上官燕站在门口，抱着剑。
“先回飞鹰堡。”林风摸了摸怀里的玉佩，“有些东西得带上。再说，那地方虽塌了半边，但地窖里还有几坛老酒——打仗之前，总得喝一口顺气。”
她没笑，也没接话，只是转身走向岸边，脚步不急不缓。
林风跟上去，在她身旁停下。
“你觉得司马长风真的只想比武？”她忽然问。
“我觉得他想看我们会不会来。”林风望着北方群山轮廓，“有些人不下战书，是因为他们早就输了。敢约战的，心里都有底牌。”
“万一底牌是炸山埋人呢？”
“那就炸呗。”他咧嘴一笑，“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堵在绝路上了。”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像是想骂他又觉得没必要。
太阳完全升起时，江雾开始散去。岸边的脚印清晰可见，有倭寇倒下的痕迹，也有他们昨夜布阵的划痕。林风最后检查了一遍武器，确认酒囊碎片、紫薇残剑、玉佩都在身上。
“准备好了？”他问。
上官燕点头，握紧了凤血剑。
“走吧。”他说，“去看看那个自称‘鬼见愁’的家伙，到底愁不愁。”
话音未落，北方天空忽地掠过一只黑鸟，翅膀扇动的声音极轻，却让两人同时一顿。
林风抬头，眯眼看着那道影子消失在云层之下。
他没动，只是慢慢把手伸进袖口，攥住了那片最锋利的酒囊残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