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贴着胸口发烫，像块刚从炉子里夹出来的炭。林风低头看了眼那半块染血的铁牌，又抬头望向前方浓雾笼罩的山口——药王谷到了。
上官燕站在他左侧三步远，凤血剑未出鞘，但指尖一直搭在剑柄上，像是随时准备拔剑砍断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林风刚才那句“这地方比坟地还冷清”。
司马长风则是一屁股坐在路边石头上，解下腰间水囊灌了口，抹了把嘴：“你说这破牌子突然热起来，就非得半夜来闯什么药王谷？就不能等天亮？万一里面住的是个爱睡懒觉的老头，咱们这么一闹，他脾气上来，直接关门不收诊费怎么办？”
“他要真开门收钱，我倒放心了。”林风把手伸进怀里，将令牌取出。红光微闪，表面那六个小字“甲子年，巽位”又跳了一下，像是在催他快点行动。
系统提示浮现在眼前：【密文解码进度41%，需持续输入纯阳内力激活路径】
他叹了口气，抬脚往前走。
三人穿过一片歪斜的松林，脚下泥土渐渐变得松软潮湿，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甜腥味，像是陈年的草药混着雨水泡久了的味道。
谷口立着一块巨石，足有两人高，黑沉沉地堵在狭窄的入口前。石面刻着五个大字——“入谷者，留一指”。
“还挺讲规矩。”司马长风吹了声口哨，“进门先剁一根手指，回头看病还能打个折不？”
上官燕没理他，目光扫过石缝。她忽然蹲下身，用指尖蹭了蹭地面碎屑，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一皱：“这石头……不是普通岩石。”
林风也蹲了下来。掌心贴地，一丝细微震感传来——地下有东西在动，很慢，但确实存在某种循环流动的能量。
系统刷新：【检测到千年玄铁矿脉残留，与武当禁崖旧祠堂地脉同源】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看来我们没走错。”
上官燕退后半步，手中凤血剑轻鸣一声，寒光乍现。她手腕一抖，剑锋划出一道弧线，直斩巨石正面。剑气撞上石面，发出“嗡”的一声闷响，石体微微颤动，表面裂开一道三寸深的痕迹。
可还没等她收剑，地面猛然一震，两侧山壁竟同时射出数道铁索，横空交错，形成一张网，直扑三人头顶。
“机关触发了！”司马长风一把拽住上官燕后领往后拖，三人险险避过铁索扫击。
林风盯着那被剑气划过的痕迹，只见裂缝中渗出一丝暗红色液体，顺着石面缓缓流下，落地即冒白烟。
“这不是石头。”他说，“是活的。”
“活的？”司马长风瞪眼，“石头还能喘气？”
“它在吸收能量。”林风闭目感应片刻，“你那一剑虽强，但用错了法子。这石由玄铁凝成，遇寒则坚，遇热则软。你用冰属性剑气，等于给它加了层铠甲。”
上官燕冷哼：“那你打算怎么过？用体温把它捂化？”
林风笑了笑，撸起袖子，右掌缓缓贴向石面。
纯阳无极功运转，掌心涌出金黄色内力，如熔炉喷焰，瞬间包裹整块巨石。玄铁受热，表面开始泛红，继而软化，铁汁沿着特定纹路流淌，在地上勾勒出一条细窄通道，直通谷内。
“走。”林风收回手，甩了甩发麻的指尖，“别碰地上的铁水，烫得很。”
三人踏进谷中，身后铁索自动收回山壁，巨石轰然合拢，切断退路。
刚行十步，一阵笛声悠悠响起。
声音不高，却钻耳入脑，像是有人拿根细针在你太阳穴上轻轻敲打。司马长风立刻按住耳朵，咧嘴：“谁在吹唢呐办丧事？”
林风没答话，而是迅速扫视四周。雾气深处，一点晶莹忽闪而过，紧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数十只通体如玉的蜂类生物自林间飞出，翅翼振动带起细微剑鸣，围绕三人盘旋成环。
“玉蜂？”上官燕握紧剑柄，“传闻药王谷以蜂制药，没想到是真的。”
“不止是制药。”林风低声说，“它们在列阵。”
话音未落，蜂群骤然加速，翅膀划出的轨迹竟凝成半透明气刃，在空中交织成网，朝三人罩下。
司马长风本能要去拔剑，却被林风一把按住手腕。
“别出剑。”林风眯着眼，“它们不是乱飞，是在追音律节奏。这笛声有规律，每三息变一次调，蜂群随之调整方位。”
他闭目凝神，脑中系统飞速解析：【检测到高频共振波形，关联蜂群飞行轨迹，初步判定为“蜂鸣剑”雏形，尚未完整成型】
下一瞬，他黑剑轻颤，剑尖点地，释放一道低频震荡。
嗡——
空气微荡，蜂群动作齐齐一滞，几只撞在一起，掉落两片玉色翅翼。但仅片刻，它们便重新编队，转为更紧密的环形剑阵，压迫逼近。
上官燕冷哼一声，凤血剑再出，剑气横切半空，划出一道弧形屏障。蜂群受阻，稍稍偏移路线。
林风借机观察，发现所有玉蜂始终围绕一个方向旋转——正北上方某处。
“有人在树上。”他睁开眼，“藏得好深。”
司马长风抬头望去，只见浓雾遮蔽树冠，什么也看不清。他压低声音：“要不要上去会会他？”
“不行。”林风摇头，“我们现在贸然进攻，只会逼他加大音量。这些蜂靠声音指挥，万一来个高音爆破，咱们耳朵先废了。”
他盘膝坐下，双掌交叠置于腹前，纯阳真气自体内涌出，周身泛起一层淡淡金光。
蜂群立刻转向，全部对准他。
“你干嘛？”司马长风急问。
“当靶子。”林风咧嘴一笑，“你们歇会儿，让我看看这位吹笛先生到底想听什么曲子。”
蜂阵缓缓压近，高频振动能感明显增强，连站在外围的上官燕都感到经脉微麻。但她没有退，反而侧身一步，挡在林风右前方。
“上次你说我剑偏了七度。”她语气平静，“这次呢？”
林风闭着眼，嘴角扬起：“再来一次，偏九度，我要看清他手怎么动的。”
上官燕点头，剑光再闪。这一次，剑气刻意放慢半拍，划出的弧线略显滞涩。蜂群果然调整阵型，一瞬间，林风眼角捕捉到树影晃动——一抹灰袍掠过枝叶，笛声也随之微顿。
“看到了。”他睁眼，“左手上扬，指法三叠，应该是用拇指和食指控音。”
“你能模仿？”上官燕问。
“不能。”林风老实回答，“但我能干扰。”
他右手猛拍地面，一道震荡波沿土层蔓延，直冲树根。上方树枝剧烈摇晃，笛声戛然而止。
蜂群顿时混乱，四散飞舞，有几只甚至互相撞击坠地。
可不到十息，笛声再度响起，这次音调更低，节奏更缓，仿佛换了个人在吹。
蜂群重新聚拢，不再急于进攻，而是绕着三人缓缓飞行，如同巡视领地的守卫。
林风缓缓站起，拍了拍衣角尘土：“它不是攻击阵型了。这是试探。”
“试探什么？”司马长风揉着耳朵，“咱们有没有资格进谷？”
“也许。”林风摸了摸怀里的令牌，那热度仍未消退。
系统提示闪烁：【御蜂术记录中……融合条件未满足】
他抬头望向那片树冠，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林间：“既然要看，不如下来瞧个清楚。躲在上面吹笛子，不怕脖子酸？”
无人应答。
只有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
忽然，一只玉蜂脱离队伍，单独飞至林风面前，悬停不动，复眼里映出他模糊的脸。
接着，它掉头，慢悠悠朝谷深处飞去，飞一段，停一下，像是在等他们跟上。
“这是……引路？”司马长风挠头。
林风看了眼上官燕，又看了看那只渐行渐远的玉蜂，迈步向前。
三人跟在蜂后，踏上通往药王谷深处的小径。
金光尚未散尽，仍缠绕在林风周身，如同披了件看不见的护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