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站在武当山门的石阶上，风从背后吹来，衣角猎猎作响。那扇破败木门还半开着，屋内空荡，只有他刚才留下的剑痕在空气中微微震颤。他没再说话，转身便走。
脚步刚落第二阶，脑中“叮”的一声轻响。
“检测到紫禁之巅剑气波动，西门吹雪、叶孤城已就位。”
林风脚步一顿，抬头望北。天边云层翻涌，一道极细的银线划破长空，像是谁用剑尖在天地间点了一笔。他知道那是剑意交锋的余波——还没正式开打，气息已经压得整座京城喘不过气。
他摸了摸腰间的黑剑。剑鞘微温，十三颗珠子轻轻颤动，仿佛也在感应那股来自皇城之巅的召唤。
“想去？”他低声问。
剑没回答，但吞口金光一闪，像是点头。
林风笑了：“那就走。”
话音未落，他纵身一跃，足尖在第七级台阶上一点，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腾空而起。七十二峰云梯在他脚下飞速后退，风声灌耳，山雾扑面。他不再回头，只将真气提至极限，借着下坠之势化为升腾之力，直冲云霄。
半空中，他忽然察觉不对。
前方云层静得过分，连气流都凝滞了。他眯眼望去，只见一团浓白深处，有东西在动——不是人影，也不是声音，而是一缕剑意，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像蛛丝粘住飞虫。
他没停。
右手搭上剑柄，掌心一旋，黑剑未出，仅以意引气，在周身画了个圆。刹那间，一股无形力场扩散开来，如同湖面投石，涟漪层层荡开。那缕剑意“啪”地一声断裂，像是被剪刀剪断的丝线，瞬间消散。
可还不等他松劲，四面八方的云里同时亮起寒光。
七道、九道、十一道……密密麻麻的剑气自虚空中浮现，每一缕都带着阴冷毒辣的意味，不取要害，专攻经脉节点。若是寻常高手，光是感知到这股杀意就得气血逆冲，当场呕血。
林风却只是叹了口气。
“玉罗刹的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湿气。云中潮湿，汗水混着露水滑进眼角，有点刺。他眨了眨眼，抬脚在虚空一踏，身形骤然拔高三丈，躲过一波横扫剑气。
“你们家主子是不是闲得慌？”他一边闪避，一边还嘴，“放着正经剑客不去盯，专挑我这种送外卖出身的下手，传出去不怕江湖笑话？”
没人回应。
但攻击更急了。
一道剑气擦着他左肩掠过，布料裂开寸许，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他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漫天隐伏的杀机，终于皱眉。
“行吧，既然讲不通道理。”
他右手猛然抽出黑剑。
剑出三寸，一道低沉龙吟响起。紧接着，剑身十三颗明珠齐齐发亮，金光顺着纹路游走，仿佛整把剑活了过来。他手腕一抖，剑尖朝前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也没有炫目剑招。只有一道极细的黑线射出，穿过云层，所过之处，所有潜藏的剑气像是被烫到一般，纷纷崩解。
远处传来一声闷哼。
林风眼神一凝：“还有活口？”
他没追击，反而收剑入鞘。刚才那一击只是试探性反击，但他已经确认——这些人用的不是普通剑法，而是某种融合了蛊毒与内功的邪门路子，剑意里带着腐腥味，闻着就不干净。
“系统。”他在心里默念，“刚才那是什么功法？”
【检测到《小无相功》残篇变异体，结合苗疆控心术，判定为玉罗刹直属死士特制剑技】
“难怪味道这么差。”林风撇嘴，“拿这种杂烩功夫来拦我，她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警告：大规模截杀即将展开，建议加速前行】
“加速？”林风冷笑，“我还怕他们不来。”
他说完，不再犹豫，双脚连踏虚空，身形如箭般破云而出。身后残留的剑气追了一段，终究跟不上他的速度，渐渐湮灭在高空风流之中。
可就在他即将冲出最后一层云海时，胸口忽地一闷。
像是被人隔着衣服按了一掌，不疼，但堵得慌。他低头一看，发现黑剑的吞口正在微微发暗，原本流转的金光变得迟滞起来。
“怎么回事？”
【提示：外界剑气残留干扰方向感知，黑剑指引功能受阻】
林风眉头紧锁。他停下身形，悬在万米高空，四周寂静无声，唯有风在耳边低啸。他闭上眼，试图靠内力感应北方，却发现天地灵气紊乱不堪，东南西北全都模糊成一片混沌。
他睁开眼，盯着黑剑。
“你要是这时候掉链子，咱俩就得一块儿栽进哪家屋顶了。”
剑当然不会答话。
但他忽然想起什么，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就是昨儿放在石阶上那枚。他捏着铜钱边缘，在剑脊上轻轻一划。
“咔”一声轻响，铜钱裂成两半。
林风把一半塞回怀里，另一半握在掌心，缓缓将真气注入黑剑。
起初毫无反应。
直到第三息，剑身猛地一震，十三颗明珠由暗转亮，吞口金光重新奔涌，剑尖缓缓抬起，坚定不移地指向北方。
【宗师后期剑意感应开启，融合点+50。当前境界：宗师后期（初阶）】
一股热流自丹田炸开，顺着手少阳三焦经一路冲上肩井，再分流入四肢百骸。林风浑身一震，眼前景象骤然清晰——不只是看得远，而是能“看穿”。风的速度、空气的密度、远处宫阙的轮廓，甚至地下暗河的流向，都在他脑海中自然浮现，如同摊开一幅地图。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胸中浩然之气充盈，仿佛一剑挥出，就能劈开整片天空。
“这才像个样。”他咧嘴一笑，把剩下半枚铜钱扔进风里。
下一瞬，他脚尖一点虚空，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扑京城方向。
沿途再无拦截。
但越接近皇城，空中剑气越浓。到了紫禁城外十里，连空气都带着金属般的涩感，呼吸一次，喉咙里就像含了铁屑。
林风降下高度，贴着树梢飞行。他看见城墙上有巡逻士兵，脚步整齐，火把通明，但他们似乎对头顶的异象毫无察觉。或许，这场即将到来的对决，本就不属于凡人所能看见的世界。
他落在一座角楼飞檐上，瓦片微微震动。低头看去，整个紫禁城宛如棋盘，中轴线上，三大殿依次排开，最北端的奉天殿屋顶琉璃泛着冷光，那里便是传说中的紫禁之巅。
他正要动身，忽然听见一声轻笑。
“你来得比我想的快。”
声音不高，却清晰得像是贴着耳朵说的。
林风转头，看见一个女子坐在对面屋脊上，白衣胜雪，手里抱着一把细长的剑。她没戴面纱，也没蒙眼，可脸上偏偏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让人看不清五官。
“玉罗刹？”林风问。
“我是她座下第七使。”女子淡淡道，“奉命在此等你。”
林风挑眉：“就你一个人？”
“一个人就够了。”她缓缓起身，剑尖垂地，“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剑能指北吗？因为它已经被我们的人下了引子。你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我们让你走的。”
林风听完，愣了两秒，然后哈哈大笑。
“所以呢？你们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他拍了拍腰间黑剑，“它要是真被你们控制，现在早该指着南极了。可你看——”
他抽出黑剑，剑尖直指奉天殿。
“它还是往北。”
女子脸色微变。
林风收剑，往前走了两步，踩在屋脊最高处。夜风吹乱他的头发，他望着那轮渐圆的月亮，轻声道：
“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
“我是来赴约的。”
“谁挡我，我就斩了谁。”
他说完，不再看她，纵身跃起，朝着紫禁之巅疾驰而去。
身后，那女子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扣住剑柄，指节泛白。
片刻后，她低声对着空气说了一句：
“他突破了。”
话音落下，整座角楼的瓦片突然全部翻起，像是被无形巨手掀开，簌簌掉落。
林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只剩一道淡淡的剑痕划过天际。
他离奉天殿越来越近。
屋顶琉璃反着月光，像铺了一层霜。
他跃上最后一重屋脊，站定。
前方，两个人影静静伫立。
一个白衣如雪，负手而立；一个青衫磊落，手中长剑斜指地面。
林风看着他们，缓缓拔出黑剑。
剑尖轻颤，指向其中一人。
那人回头，目光冷峻。
林风开口：
“西门吹雪，你的剑，借我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