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着咸腥味扑在脸上,林风的手还按在剑柄上,指腹摩挲着那道从冰火岛带出来的旧痕。蛟角贴着胸口发烫,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炭。他没再往前走,而是把脚步收了半寸,鞋底碾过一层薄盐霜,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前面是飞鹰堡的轮廓,黑压压地趴在礁石群中,门没关,墙没塌,连守卫的影子都没有一个。太干净了,干净得像口刚刷过的锅。
他蹲下身,用剑尖轻轻点了点地面。一道微不可察的波纹漾开,脚下的石板突然变得透明了一瞬——底下有东西在动。
系统毫无反应。
林风皱了皱眉,这不正常。以往但凡遇到阵法陷阱,系统早就跳红框了,可现在就像被蒙住了眼。他想起怀里的蛟角,那股热意正顺着肋骨往上爬,像是某种信号在干扰什么。
他没急着破阵,反而退后两步,从袖中抽出一段三寸长的铁片——是上一战炮弹炸进衣角留下的残骸。他将铁片平摊掌心,闭眼三息,运起融合点激活“心镜领域”。五感被拉到极限,耳边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流过指尖的声音。
再睁眼时,铁片上的墨迹边缘浮现出极细的符文,像蚂蚁爬过的痕迹,绕成一个闭合的圈。
“追踪咒。”他低声说,“还是活的。”
话音落,他手腕一翻,铁片斜甩出去,划过一道弧线钉入墙缝。几乎同时,整片地面猛地一震,两侧石壁轰然裂开,数十枚忍镖带着尖啸射出,却全都钉在了那块铁片周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
林风趁机跃起,身形一折,借梯云纵的巧劲贴着墙面滑行,避开第二波机关。落地时已到了内院门口,门楣上刻着一行小字:“血归于渊,剑生于祭。”
他盯着那八个字看了两秒,抬脚踹开了门。
里面没有大厅,没有牢房,只有一条向下的阶梯,深不见底。空气里飘着一股味儿,不是血腥,也不是腐臭,而是一种熟透的铁锈混着药草熬干后的气息,闻久了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一步步走下去,手始终没离剑鞘。阶梯尽头是一间密室,中央摆着一座巨大的池子,池水暗红,表面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像凝固的油。池底沉着一堆断裂的兵器,刀、剑、枪、戟,样式驳杂,每一件都残留着不同门派的真气波动。
系统终于有了动静:【检测到高浓度武者精血混合体,成分分析完成:源自三百零七名不同门派的宗师级高手,持续萃取时间超过十年。用途判定:催生‘斩道剑灵’】。
林风呼吸一顿。
三百多个宗师……这不是杀人夺功,是十年如一日地抽魂炼魄。他走近几步,想看清池底铭文,指尖刚触到池沿,黑鱼皮鞘突然剧烈震颤,像是要从腰间挣脱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池面哗啦一声破开,一个人影从血水中缓缓升起。
柳生但马守。
他赤着脚踩在血面上,身上缠着数道暗红色锁链,双眼泛白,嘴唇却平静地开合:“你来了。”
林风没拔剑,也没退。他知道这时候任何动作都可能触发连锁反应。他只是问:“张松溪呢?”
“诱饵。”柳生答得干脆,“和那封信一样,都是为了引你到这里。真正重要的,是你腰间的剑——燕十三的剑,本就是斩道计划的第一祭器。”
林风冷笑:“所以你们东瀛忍宗,花了三代人,就为了造一把剑?”
“不是造。”柳生摇头,“是唤醒。中原剑道巅峰者之血,东瀛忍术秘典之引,再加上一柄承载过毁灭意志的凶兵……三者合一,才能让‘斩道剑灵’重临人间。”
林风听得直乐:“你们还真敢想。拿三百多条命当柴火烧,就为了点一盏灯?”
“你不明白。”柳生声音低下来,“我们不是在杀人,是在献祭。每一个死去的宗师,都在为新秩序铺路。”
“我明白得很。”林风终于把手搭上了剑柄,“我只是觉得,你们挺蠢。”
话音未落,他已出剑。
十五剑第三式——断流。
剑气如瀑,直贯柳生胸膛。那一瞬间,血池剧烈翻涌,池水竟逆流而上,在空中凝成一道血幕。柳生低头看着胸前贯穿的伤口,嘴角却扬起:“你毁不了它……仪式已经开始。”
林风抽剑回撤,冷声道:“我不需要毁它,我只需要打断你说话。”
他正要再攻,脚下大地猛然一颤,系统警报炸响:【血池受创激发反噬机制,将在三刻钟内引发百丈海啸,覆盖方圆五百里海域】。
林风瞳孔一缩。
柳生站在血雾中,胸口的伤竟开始愈合,那些缠绕他的锁链一根根没入池中,仿佛在输送什么。池面开始升腾雾气,逐渐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手中似握着虚影长剑。
不能再拖了。
林风剑势一转,改劈为砸,剑柄猛击柳生后颈。这一击用了八分力,带着纯阳无极功的震荡劲,硬生生把他打落池中。血水四溅,那人影刚成型的轮廓晃了晃,发出一声低沉嗡鸣,又慢慢稳定下来。
林风跃上池边石台,迅速调动融合点,试图激活寒玉床特性冻结池水。系统提示弹出:【能量不足,需额外五十融合点】。
他咬牙,知道等不来支援。上官燕和司马长风还在远处,他自己也才恢复三成功力。可眼下,每一息都在倒计时。
他抬起左手,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刃上。圣火令的炽烈气息瞬间被催动,但他没让它爆发,反而强行逆转属性,将火焰之力压缩、冷却,化作极寒剑意。
“给我——冻!”
剑气轰然砸下。
池面咔嚓一声结出薄冰,蔓延数尺,可不过三息,冰层崩裂,裂缝如蛛网扩散。远处海面传来沉闷轰鸣,浪头开始异常退去,露出大片礁盘。
系统更新:【海啸倒计时:两刻十二分】。
林风喘了口气,额角渗出冷汗。他知道这招撑不了多久,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他盯着那团仍在凝聚的血雾,低声说:“你想成灵?我偏让你烂在锅里。”
他再度提剑,准备最后一搏。
就在这时,怀里的蛟角突然剧烈震动,热度陡增,像是要烧穿他的皮肉。他掏出来一看,原本稳定的能量纹路已扭曲成一个陌生符号——像一只眼睛,又像一枚印章。
而这一次,系统依旧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