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往前踏出最后一步,脚下石板轰然碎裂。尘烟未起,那层笼罩全场的灰蓝色屏障却已开始片片剥落,像是被风吹散的旧墙皮。黑袍人站在原地,兜帽下的脸终于露了出来——一张与慕容秋荻极为相似、却又毫无生气的面孔,如同庙里供奉的泥胎,冷得看不出悲喜。
剑尖仍抵着他咽喉,但林风的手腕松了半寸。
他没再用力。
“你说规则是秩序?”林风的声音低了些,不像刚才那样带着撕裂空气的锋利,“可我的剑,就是新的规则。”
这一次,他说完便闭上了嘴。
黑袍人盯着他,眼底那点震惊缓缓沉淀下去,变成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他没有后退,也没有反抗,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像在惋惜一件本不该发生的事。
林风收回双剑,动作干脆利落,连个停顿都没有。剑入鞘时发出两声轻响,像是给这场对决画上了句号。
系统界面自动浮现:
【创道者终极权限——解锁成功】
【权限等级:无限融合】
【跨世界传送功能激活】
三行字浮在眼前,白底黑字,规规矩矩,活像个刚开机的老式电视菜单。
林风盯着看了两秒,忽然笑出声来:“你这排版还挺复古。”
他抬手一点,前两个选项——“建立综武联盟”、“返回原世界”——直接被划掉,像是用红笔打了个叉。第三个选项亮了起来:【开启跨世界传送】。
指尖落下那一刻,身后那道濒临崩塌的时空裂缝猛地一震,边缘扭曲的金属管道一根根断裂,坠入虚空中不见底。紧接着,裂缝中心泛起一圈圈金纹,像是有人往死水里扔了块石头,涟漪扩散间,光门徐徐展开。
里面不再是冰冷的机械丛林,而是一片浩瀚星野。山河倒悬,日月并列,无数世界的轮廓在光流中若隐若现,有的如古塔林立,有的似竹林掩映,还有一处飘着纸鸢,隐约能听见孩童笑声。
“走吗?”林风回头问了一句。
不知何时,谢晓峰已站在十步之外。他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腰间佩剑未出鞘,神情淡然,仿佛只是路过茶馆听见熟人招呼。
“你打败他了?”谢晓峰开口,语气平得像在问今天吃没吃饭。
林风摇头:“谈不上打败。他守的是程序,我破的是逻辑。胜负这种事,对你们那个年代的人来说太重了。”
谢晓峰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说得也对。当年燕十三那一剑,我也说不清是谁赢了。只知道剑过之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现在也一样。”林风拍了拍剑柄,“三百年前你们争‘天下第一’,现在我不争名,也不守规。我就想知道,剑还能走到哪一步。”
谢晓峰点点头,缓步上前,站到林风身侧。两人并肩而立,影子被光门照得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破碎的战场尽头。
“你要去的地方,未必有江湖。”谢晓峰淡淡道。
“可一定有剑。”林风咧嘴一笑,“只要有剑,就有酒,有疯子,有讲不通的道理——那不就是江湖?”
谢晓峰没说话,只是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剑柄,微微用力,像是确认它还在。
就在这时,光门前突然浮现出一道暗红色符文环,层层嵌套,旋转不休。一个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
“警告:未经授权的跨维度跃迁将引发不可逆因果震荡。建议终止操作。”
林风眉毛一挑:“哟,临走还不忘吓唬人?”
他转头看向谢晓峰:“听到了吗?说我们要搞乱天命。”
谢晓峰看了看那符文环,又看了看林风:“你怕吗?”
“怕?”林风嗤笑一声,“我从小被人说是私生子,练功被打断十二次经脉,抢来的秘籍全是残卷,连系统都总提示内存不足——我还怕‘后果’?”
他抬起右手,十七种剑意自体内涌出,在掌心凝成一枚金色圆环,像极了小时候街头摊子上卖的铁圈玩具。他随手一抛,圆环飞旋而出,撞上符文环的瞬间,两者同时炸裂,化作漫天光点,簌簌落下,落在肩头时还有点温热。
“看,”林风拍拍肩膀上的光屑,“连警告都能当烟花放。”
谢晓峰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人,比传说中还混。”
“那是。”林风耸肩,“正经人谁当创道者啊?”
光门彻底稳定下来,内部传来一阵低鸣,像是风穿过山谷,又像老琴师拨动生锈的弦。一道身影轮廓在光流中若隐若现,手持长剑,背对星辰,仿佛已在彼端等了百年。
林风深吸一口气,迈出第一步。
脚踩在光门边缘的瞬间,地面轻微震动,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终于松开了锁链。他的身影开始模糊,衣角率先化作光粒,随风飘散又重组。
谢晓峰跟上半步,忽然问道:“到了那边,你还用这些名字吗?燕十三、杨过、张三丰……他们算不算你?”
林风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我。”他说,“但我知道,要是没有他们,我现在站都站不稳。”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所以我不算继承,我算活着。”
谢晓峰点头,不再多问。
两人并肩走入光门,身影渐融于璀璨之中。身后,对决场彻底坍塌,石台化为粉末,黑袍人静静站着,看着那扇门缓缓合拢,如同闭上了一只眼睛。
光门收缩到最后,只剩一道细缝。
林风的身影还卡在边界,一只手伸出,对着身后挥了挥,像是告别,又像是招手。
下一瞬,光缝闭合。
天地归寂。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缕剑鸣,轻轻颤了颤,然后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