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脚踩在那排竖立的石棱上,鞋底刚一接触,掌心就泛起一层薄汗。他没动,目光顺着石棱一路往前扫,密密麻麻的石条像一排排并拢的牙齿,整齐得有些不自然。
他抽出长剑,剑尖轻轻点在最近一根石棱的侧面,触感冰凉,纹路清晰。几乎就在那一瞬,脑中“嗡”地一声,系统提示浮现:“检测到压力感应结构,触发将激活连环刃翻。”
他收回剑,低声说:“别碰墙,也别踩中间那条线——那是触发带。我先过,你们看我落脚点,一步一格,慢走。”
没人应声,但身后传来的呼吸明显压低了。
林风深吸一口气,左脚微微前移,踩在第一根石棱的右边缘,身体重心缓缓前倾。石棱纹丝未动。他再迈一步,右脚落在第二根的左侧,动作极小,像是怕惊醒什么。
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都走得极慢,脚掌贴着石面滑过去,生怕激起一丝震动。他的视线始终盯着前方地面,余光却留意着两侧石壁的缝隙——若有机关启动,最先动的往往是角落。
走到第五根时,脚下忽然传来一丝异样,像是石棱轻微沉了一寸。他立刻停住,屏住呼吸。
三息之后,什么也没发生。
他松了口气,继续前行。终于,在第七步落地后,前方石棱阵的尽头显露出来——一条不足两尺宽的实地板道,通向更深处的黑暗。
“过了。”他回头,声音放稳,“跟上,照我走法,别抢。”
胡子汉子第一个开口:“你这走得比老太太绣花还慢。”
“那你来前面走?”林风头也不回。
胡子汉子哼了一声,却还是老老实实按顺序开始挪步。墨门弟子咬牙撑着腿上,每一步都疼得龇牙,可动作不敢有半点差池。盲眼刀客靠听风辨位,手指贴着后方石壁借力,移动时几乎没发出声音。受伤妇人最后一个,几乎是被胡子汉子扶着过去的,脚下一滑,差点踩中中间那条暗线,林风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衣领,硬生生把她拉了回来。
“再滑一下,咱们全得变串烧。”林风松开手,语气没起伏,可额角青筋跳了跳。
妇人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过去了就行。”林风转身,不再多言。
通道继续向下倾斜,空气越来越闷,脚下的石阶也由平整变得坑洼不平。走了约莫百步,前方豁然一亮。
不是光,是红。
一道宽约三丈的裂谷横在眼前,深不见底,底下赤红岩浆翻滚,热浪扑面而来,烤得人脸皮发烫。连接两岸的,是一条残破石桥,桥面断裂处露出狰狞缺口,剩下的石块东倒西歪,像被谁随手扔过一遍。
林风靠近边缘,袖中系统光幕一闪:“检测到高温腐蚀风险,建议缩短停留时间。”
他眯眼打量桥体结构,发现残留石块并非随意分布,而是呈跳跃式排列,间距恰好够轻功高手腾挪——但前提是脚下不能出错。
“我先过去。”他说着,从腰间解下绳索,抛给胡子汉子,“抓稳一头,我到对面系个支点,你们顺着爬。”
胡子汉子接住绳子,咧嘴:“你要摔下去,我们可捞不着你。”
“要死也是我先死,你急什么。”
说完,林风退后两步,猛地冲刺,脚尖一点残桥边缘,腾身而起。第一跃稳稳落在一块完整石板上。第二跃跨过一尺空隙,落地时右脚打滑,整个人侧倾,他顺势单膝跪地,手撑石面才没跌下去。
背后几人齐齐吸了口冷气。
他站起身,甩了甩手腕,继续前进。第三跃、第四跃……每一次腾挪都险之又险。终于,他踏上对岸岩柱,迅速将绳索牢牢绑在一根凸出的石桩上,用力扯了两下,确认稳固。
“一个一个来,抓绳子,贴着桥边走,别往下看。”他喊道。
胡子汉子第一个上,体型虽壮,动作却不笨,一手抓绳,一手扶壁,贴着石桥边缘慢慢挪。到了断裂处,他咬牙一跃,落地踉跄几步,总算站稳。
墨门弟子腿伤严重,几乎没法发力。林风在对面伸出手:“跳完别停,直接扑过来!”
那人点头,助跑两步,纵身一跃——距离差了半尺,眼看就要坠入岩浆,林风猛地探身,一把抓住他前襟,硬生生把他拽了上来,两人一起滚倒在地。
“谢……谢谢。”墨门弟子喘着粗气。
“省点力气走路。”林风坐起来,拍了拍灰。
盲眼刀客靠听风和触觉过桥,全程沉默,脚步精准。最后是受伤妇人,她站在起点发抖,怎么也不敢迈步。
“你看我干啥?”林风皱眉。
“我……我怕。”
“怕也得走。”他走回桥头,站在她面前,“听着,你现在退回去,后面全是塌方,没路。往前,至少还有根绳子。”
妇人眼泪打转,却点了点头。
“那就走。我数着,一、二、三,跳。”
她闭眼,冲出去,跃向第一块石头,稳稳落地。
“好!”林风喊,“再来,一、二、三!”
她一步步挪过去,最后一跃拼尽全力,林风伸手接住她手腕,拉了过来。
五人全部抵达对岸,无人伤亡。
林风靠在岩壁上,喘了两口气,抬头看天——当然没有天,只有黑压压的岩顶。但他知道,他们还在地下,更深的地方。
“还能走吗?”他问。
胡子汉子抹了把脸上的油汗:“你说呢?现在回头?”
墨门弟子靠着石壁,腿伤渗血,声音虚弱:“我……还能撑。”
盲眼刀客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林风看着他们,一个个扫过去。这些人早就不是当初被困时的散兵游勇,眼下个个狼狈不堪,衣服破烂,脸上沾灰,可眼神都没散。
“我知道你们快撑不住了。”他说,“但我问一句——后面是塌方废墟,前面哪怕有刀山,也是活路。你们想回去等死吗?”
没人回答,可也没人后退。
“那就跟紧我。”林风站直身子,“我不走快,也不冒险。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带你们走出去。”
队伍重新列队,继续前行。
又走了几十步,前方空气突然变了。
原本只是闷热,现在却带着一股刺鼻气味,灰绿色的雾气从地缝里缓缓渗出,像水一样贴着地面流动。林风抬手示意停下,顺手扯下衣角捂住口鼻。
系统提示立刻跳出:“检测到神经性毒素,浓度持续上升。”
他扭头低喝:“后撤五步,背靠岩壁,别大口呼吸!用布巾掩住口鼻!”
众人迅速后退,贴着干燥岩壁站定。胡子汉子咳了两声:“这玩意儿能毒死人?”
“看你运气。”林风盯着前方雾气,眯起眼,“这种毒不会无缘无故存在,一定有它的规律。要么定时消散,要么有通行路径……或者,有人刚走过,触发了什么。”
墨门弟子喘着气:“会不会是……前面的人留下的?”
“有可能。”林风没否认,“但他们既然能过去,说明有办法。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猜他们是谁,而是找出怎么穿过去。”
他闭上眼,凝神感知。耳边只有微弱的气流声,鼻端刺痛感越来越强。再睁眼时,他注意到毒雾并非均匀弥漫,而是随着某种节奏缓缓起伏,像是被什么力量控制着。
“风向变了。”盲眼刀客忽然说。
林风看向他。
“刚才的气流是从右往左,现在……停了。马上会反向。”
话音刚落,雾气果然开始向相反方向流动,速度加快,像被无形的手推着。
林风盯着地缝边缘的一块凸石,忽然发现每当雾气流经那里,都会短暂分流,形成一个微小的空白区。
“看到了。”他低声说,“那边,凸起的石头旁边,有个间隙。可能每次雾气移动时,会露出一条安全通道……很短,但够用。”
胡子汉子瞪眼:“你是让我们赌那几息时间?”
“不然呢?”林风看着他,“站着等毒雾淹上来?”
他转头看向身后四人,一字一顿:“接下来,我们要在雾气回流的瞬间冲过去。时机只有一次,错过就得等下一波——谁知道下一波是不是更浓?”
他顿了顿,手按在剑柄上。
“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