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掌贴在门框上，热浪扑过来，吹得他白发乱飞。他的左腿一软，整个人往前倒，双生伸手架住他肩膀，修士从另一边扶住腰。三人挤在门口，谁也没再往前迈一步。
那本书还在他怀里，烫得像刚出炉的铁块。
林风喘了口气，把书抱紧了些。他知道这东西不能丢，也不能随便翻。刚才那一战耗尽了力气，连呼吸都像是在拉破风箱。但他没松手，也没闭眼。
“你真不进去？”双生低声问。
“等一下。”林风说，“先理清楚。”
他低头看着《武道典籍》的封面，金纹在青光下微微闪动。系统提示跳了出来：“检测到完整版《先天功》，是否融合？”
他没点确定。
上次融合《夺命十三剑》时，脑子里炸开一片血雾；练太极剑那天，足足三天说不出话。现在这副身子，经不起再来一次。
可不融，又走不远。
他闭上眼，想起谢晓峰说过的一句话：练功不是抢东西，是走路。走得稳，比走得快重要。
“我不吞它。”林风睁开眼，“我学。”
话音刚落，书页轻轻一震，像是回应。他手指按在封面上，缓缓输入一丝内力。书没反抗，反而顺着劲道打开第一页。
《先天功》全文浮现，字迹流动如水，和其他功法自然交织在一起，没有半点冲突。系统再次弹出提示：“当前世界武道巅峰已达成，权限解锁。”
林风吐出一口气，合上书。
“到了。”他说。
双生抬头看他：“就这么到了？”
“嗯。”林风点头，“我们打过了最狠的剑，破了最玄的局，拿到了最大的机缘。现在站在这里，没人能再说我们没走到头。”
修士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他伸手摸了摸书脊，皱眉：“但这书……还有东西没解开。”
“当然有。”林风笑了，“要是全明白了，那就不是武道了。”
他转过身，面对身后正在闭合的虚空裂缝。银光一点点收拢，像是被看不见的手缝上。可就在最后一道缝隙即将消失时，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
指尖泛着银光，和当初在雷暴谷看到的一模一样。
双生立刻上前半步，拳头攥紧。林风抬手拦住他。
“别动。”他说，“它不是来杀人的。”
那只手停在半空，不动也不退。没有攻击，也没有声音。就像是……在等。
林风盯着它看了很久，忽然笑了。
“原来你在等这个。”他说，“等一个能把典籍拿走的人。”
他把书递给双生：“你拿着。”
双生接过书，抱在胸前。书页微动，一股暖流顺着手臂传上来，让他心头一颤。他仿佛听见兄长的声音，在耳边说了句什么，又好像只是风吹过耳畔。
林风抽出弯剑，拄在地上。
他现在走路都要靠剑撑着，左臂枯骨外露，皮肤干裂。五十岁的寿命被抽走，看起来像老了三十岁。可他的眼神没变，还是那种混不吝的劲儿。
“我拿了真经。”他对着那只手说，“也破了你的虚妄。你要战，我奉陪到底。”
话音落下，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块石碑缓缓升起。上面刻着四个大字：武道巅峰。
风刮了起来，卷着沙粒打在脸上。
修士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低声说：“我们真的到头了？”
“到了。”林风说，“但到头才有资格问下一步。”
双生抱着书，站在他左边。修士站在右边。三人并肩而立，谁也没再往前走。
那只手依然悬在裂缝边缘，静静不动。
林风抬起右手，抹了把脸上的灰。他的手掌裂开几道口子，血混着汗流下来，滴在剑柄上。血顺着金属纹路往下淌，渗进机关缝隙。
弯剑发出一声轻响，像是回应。
他没察觉。
“你说老家伙临死前写‘第九百二十三次失败’。”林风忽然开口，“你觉得他是第几次成功？”
双生摇头：“我不知道。”
“我觉得。”林风咧嘴一笑，“他是第一次真正活着。”
修士叹了口气：“你都快站不住了，还想着别人？”
“就是因为快站不住了。”林风说，“才看得清楚。”
他又看向那只手：“你们总以为武道是往上爬。其实不是。是走出去。他困在书里，我们困在路上。谁都没真正出去过。”
风更大了。
书页在双生怀里轻轻翻动，一页纸无声飘起，在空中打了两个转，落进裂缝里。那只手微微一颤，指尖的银光暗了一瞬。
林风握紧剑柄。
他知道这一战还没完。
只是换了方式。
“你守着书。”他对双生说，“别让人动它。”
“那你呢？”
“我去会会它。”林风提起剑，往前走了一步。
地面开始震动。
裂缝重新张开一道口子，那只手慢慢退出去。就在它即将消失的瞬间，林风猛然掷出弯剑。
剑影划破空气，直射那只手的指尖。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剑尖碰到银光的刹那，整条手臂化作细碎光点，四散飘散。
林风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他没有追击，也没回头。
“它还会回来。”他说。
双生望着他背影：“你还打得动吗？”
“打不动也得打。”林风慢慢弯腰，从地上捡起另一把短剑，“不然谁替我们问路？”
修士走上前，把手搭在他肩上：“我们一起。”
林风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双生。
两人站着没动，但已经靠得更近。
他点点头。
“好。”
就在这时，怀里的书突然一热。
林风打开一看，原本空白的扉页上，浮现出一行小字：
“第九百二十四次尝试开始。记录者：林风。”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
“还挺会记账。”
他合上书，夹在腋下，拄剑而立。
前方的光门依旧开着，青光闪烁。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像是旧庙里的香灰，又像是雨后的竹林。
没有人说话。
三个人站在光门前，身后是闭合的虚空，面前是未知的出口。
林风抬起右脚，往前踏了半步。
鞋底刚触到门槛，整本书突然剧烈震动。
书页自动翻开，一页纸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谢晓峰、杨过、张三丰、燕十三、小龙女、俞莲舟……
每一个名字都在发光。
林风盯着那页纸，忽然明白过来。
这不是结束。
这是开始。
他把书抱紧，低声道：“都别急，一个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