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坠落山崖时,沅宁被谢景珩护着,所以她只有些许擦伤扭伤,而谢景珩却是伤得极重,他自那日短暂清醒后,开始反复发高烧。
李铁家中虽通药理,但处理外伤尚可,对于谢景珩的内腑震荡,经脉淤塞,只能无奈摇头,倘若没有好的药材温养疏通,不仅会留下病根,还会影响日后武艺根基。
看着床上脸色消瘦的谢景珩,沅宁的心像针扎一样。
她得尽快想办法,不能完全将希望寄托在兰生送的那封信上。
第二天天一亮,沅宁给谢景珩喂完药,向王芳借了一身行头,打扮成当地村民的模样,随着王芳去寻活计。
王芳带她去村中的大户人家负责浆洗衣物,
可即便是这些“轻省”活计,对于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金尊玉贵的王妃来说,也无异于酷刑。
冬日里的井水,冷的刺骨,洗一会儿手指就被冻得发胀,那些浸了水的衣物沉重无比,需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撑起,想到临走前谢景珩咳嗽着喘不上气来的模样,沅宁搓了搓快失去知觉的双手,伸入冰冷的水中........
她需要钱,很多很多钱,这样才能给谢景珩治病........
谢景珩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逐渐恢复,最明显的变化发生在眼睛上,眼前浓稠的黑暗,似乎正一点点褪去,现在他能看到模糊晃动的影子。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不过......谢景珩转眸向四周看了看,最近那个哑女出现在他身边的次数愈发少了,只有早晚喝药的时候才会出现,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还能去了哪里?
这女子的行为透着些古怪,却又总在危难时舍身相救,在他重伤失明时不离不弃,且她总给他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待他伤好,回去之后定要详细查验一番.......
“唰啦……唰啦……”一阵细碎的声音中从屋外隐隐传来。
谢景珩警觉地起身,莫不是有人寻到了这里?
缓缓走到窗边,透着模糊的视线,看到院中一道纤细的身影正蹲在那里揉搓着什么,好像是在洗什么东西,唰啦唰啦的声音正是由此而来。
她的旁边不知堆叠着什么,犹如一小山几乎要将她淹没。
“哎哟!兰生妹子!你怎么又洗上啦?这大冷天的,井水跟刀子似的!你男人那药再要紧,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骨啊!你看看你这手,都冻成胡萝卜了!”王芳提着菜篮走进院子,见到沅宁又在洗衣服,不由劝阻道。
那蹲着的身影闻声抬起头,朝着王芳的方向,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发出几声低微的“啊啊”声。继续埋首揉搓起来。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王芳叹了口气,放下篮子,也蹲下身帮忙拧干一件湿漉漉的衣物,“你说你,为了给你家那口子抓药,没日没夜地接这些洗衣的活计,这得洗多少件,才能凑够一帖药钱啊……这冰天雪地的,可怎么受得住……”
沅宁只是摇头,用沙哑的气音模糊地回应。
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如此拼命救他,是因为他尊贵的身份?因为愧疚曾经欺骗利用了他?因为惧怕他的报复?因为他在坠崖时刻护住了她?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一阵寒风透过窗户吹来,谢景珩扶着门框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的目光紧锁着院中模糊的倩影,心中一阵翻腾。
原来……
原来他这些天服下的汤药,是这么来的?!
不是农户家的寻常草药,是她……在这样呵气成冰的天气里,靠双手一件一件搓洗着衣物,换来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需要依靠一个如此孱弱的女子,以这般艰辛的方式,来维系性命......
今日的衣物终于洗完,沅宁拖着几乎冻僵的双腿,步履沉重地走到屋中。
当她推开木门,抬头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谢景珩,就坐在离门不远的那张旧木椅上。
他……是醒着的。
而且,他那双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令沅宁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他……他能看见了?!什么时候的事?他看到了多少?是不是看到了她在院子里洗衣?他认出她了吗?
恐慌如同冰水,比刚才的井水更冷,瞬间淹没了沅宁。她下意识地想后退,想躲避他那过于直接的目光,喉咙发紧,连伪装出的“啊啊”声都卡住了。
就在沅宁快溃不成兵的时候,谢景珩终于开口,“.回来了。”
沅宁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只能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她的双手上,虽然看不清楚,但这双手此刻一定是红肿冰冷的.....
“值得吗?”
似乎是在问沅宁,又似乎是在问他自己。
“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这样拼命.......”他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疏离,他郑重地朝着沅宁作揖,“多谢姑娘,待某归家之时,姑娘随便开条件,某定竭尽全力报答。”
多谢?报答?!
他在向她道谢?
沅宁试探着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
谢景珩看着眼前摆动的手,这是为他换来药物的双手,不由地上前抓住,二人皆是一颤。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温暖透过皮肤,顺着血脉,一点点爬上她的指尖,沅宁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地抽回手。
谢景珩摩擦着指尖的余温,好似方才的冰凉触感还残留在掌心,“某失礼了。某今日醒来觉得双目微微清明,但视物还是模糊的。”
沅宁后退几步,长舒一口气,他刚才应该是听到了王芳的话了,没认出她就好,吓死她了!
谢景珩以为自己方才的举动吓到了她,上前几步,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你……”
沅宁却是被他的突然靠近,吓得浑身发毛,对着他比划着了几个手势,发出“啊啊”几声后,便逃也似的出去了。
她没想到谢景珩竟然恢复这么快,那么她得想办法找准时机,跟他分开了,否则待来日他双目恢复视力,看清她是谁,他还能对自己像现在这般温和吗?她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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