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内,焚香的气息被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打破。
时明玺的小叔,时承意是一所医院的院长,
他年近五十,面容与时明玺有几分相似,却因常年病痛的折磨显得异常消瘦。
“明玺,你马上就三十了。”
“移植计划不能有任何闪失。家族知道你已经找到了两个匹配的心脏,你要确保这两个人都在控制之内。”
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时明玺。
“秦也的匹配度最高,是最优选,你不要做错选择。”
“另一个是备选,只是你的保险你知道吗?”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
“备选的存在不是给你选择的余地。,你要清楚,最优选就是最优选。”
“更高的匹配度意味着更低的排斥风险,更长的存活预期。这关乎你的性命,也关乎时家的未来,容不得一丝侥幸。”
时明玺知道最近对秦也的态度变化,秦也留宿玖园,可能引起时家的注意了。
“对她好一些,给予一些物质补偿,这无可厚非。但你要记住你的目的是什么。”
时承意带着告诫的意味:“不要投入不必要的感情。你是时家的最好的继承人,你不能出任何事情。”
“我希望你最终做出的,是最理性、对时家最有利的决定。”
时明玺依旧沉默着,面容隐在灯光的阴影里。
时承意将他的沉默理解为听进去了。
“适可而止。”
访客很快离去,如同来时一样突兀。
茶室里重新只剩下时明玺一人。
他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在时家看来,普通人好像都只是选项,是资源。
他曾经也是这样。
茶室的寂静是绝对的,像一口深井。
他在茶室沉思了很久,这里是专属于他会见内部人的地方,所以很小,隐蔽,安全,隔音,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家族的期望,知道理性的选择,知道所谓的最优解。
可当秦也那张脸,带着各种鲜活的神情留在他的记忆中。
甚至是醉酒后初次承欢时痛极而泛红的鼻尖。
这些细节都拷问着他。
时明玺太累了,从那片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绝对寂静中走出。
庭院里,秦也正蹲在草坪边缘,手里握着一只老旧的铜质花洒,在浇花。
她在房中待的焦急,问到客人已经离开了,她就自己出来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时先生还一直没出来。
她看到花园的土壤有点干燥了,就和管家要了接通了水管的花洒。
时明玺在三楼看了她很久,她的存在真的让他觉得很安宁。
他走到一楼,见他出来,她放下花洒,站起身。
裙摆拂过草尖,带起细微的窸窣声。
她原本因被他屏退而滋生的一点委屈,在看清他面容的瞬间便蒸发了。
他的表情比平日更严肃,都有点吓人。
一阵风恰时掠过,将他身上那件质料上乘的黑色绸缎中山装吹得紧贴身躯,看起来有点脆弱。
秦也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将脸颊轻轻贴在他微凉的衣襟上。
她仰起脸,努力绽开一个足够明亮的笑容,试图驱散他眉宇间的阴霾。
“时先生,怎么啦?是不是遇到难处了?事情很棘手吗?连你都处理不了吗?”她的目光清澈,声音细软。
时明玺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温柔乡这个词。
他悔恨于自己刚才的犹豫,秦也的确是最优解,但是不只是他的身体需要她,他的感情也需要。
时明玺将她紧紧地箍在怀中。
她的身躯是那样温热、柔软,充满了勃勃生机。
呼吸间自己的情绪有些崩溃抖,所有强装的冷静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他抱得那样紧,紧到秦也感到了些许窒息般的压迫,但她没有挣扎,只是温顺地倚靠着他。
甚至还能抬起手,一下下,轻轻地拍抚着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