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的,我都同意!”
夏诺尔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金属刮擦着空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但是——”
他话音陡转,尾音拖长,如同拉紧的弓弦。
“态度,我不喜欢!”
最后几个字如同冰锥砸落,清晰而锐利。
他身体向后重重一靠,椅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修长的腿随意地叠起,翘起二郎腿,姿态慵懒却透着极度的危险。
那双深邃的眼眸微眯,寒光流转,直刺向卡尔西斯。
“真就是给你们脸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凝滞的空气里。
“挑衅我?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
话音未落,一股狂暴的、带着血腥铁锈味的气息骤然从他体内爆发!如同无形的风暴席卷开来。
哐当!
他面前的餐盘被这股沛然巨力掀飞,银质的餐具撞在墙壁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肉眼可见的、粘稠如血般的猩红气流,如同燃烧的火焰,缠绕着他的周身,将他映衬得如同从地狱归来的魔神。
卡尔西斯瞳孔骤缩,反应却快如闪电。
几乎在夏诺尔气势爆发的瞬间,他体内也升腾起一股截然不同的、却同样磅礴的力量!
一种圣洁而凛冽的气息弥漫开来,仿佛能净化污秽,与那猩红的气流形成鲜明而激烈的对冲。
空气中响起低沉的嗡鸣,两股无形的力量在狭小的空间内激烈碰撞、挤压。
“呵呵呵……”
卡尔西斯发出一串低沉而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声,打破了力量的僵持。
他手指优雅而稳定地搭上了腰间的剑柄,缓缓拿出。
“果然,野蛮人就是不听劝。”
他的目光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如同在看一头难以驯服的凶兽。
“真以为打败克里夫就无敌了?”
“锵——!”
一声清越悠长的金属颤鸣撕裂空气!
卡尔西斯猛地将腰间长剑抽出。
刹那间,刺目的银白色圣光如同实质般从剑身爆发,瞬间淹没了营帐内昏黄的光源,将每一个角落都照耀得纤毫毕现。
那光芒纯粹而神圣,带着不容亵渎的威严,与剑刃本身的寒光交相辉映。
空气仿佛都在这圣光下微微扭曲。
叮!
就在这圣光喷薄的瞬间,一个冰冷、机械,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如同钢针般直接刺入夏诺尔的脑海深处:
检测到符合加权进化物品!
夏诺尔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震,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
“这是?”
他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卡尔西斯手中那柄光芒四射的长剑,所有的情绪似乎都在这一刻被一种更深沉、更强烈的渴望所替代。
克里夫见夏诺尔眼神不对,急忙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急促地说:
“老夏!冷静点!卡尔西斯手里拿的是……帝具!,帝具你知道吧?那玩意儿……” 他的语气充满了提醒和担忧。
帝具?
夏诺尔心中豁然开朗。
之前系统离开时赠送的那个神秘礼包中,确实有一次“进化加权”的机会,他一直不明其意,如同雾里看花。
此刻,那沉寂的提示音却因眼前这柄圣光之剑而鸣响!
“臣具……看来不行,不够资格!”
夏诺尔瞬间闪过念头。
无论是[谛听]的敏锐,还是[如意枪]的千变万化,都未能引动那神秘的机会分毫。
唯有眼前这柄散发着浩瀚圣能的长剑,才是关键!
卡尔西斯敏锐地捕捉到夏诺尔对自己手中帝具长剑那毫不掩饰的、近乎贪婪的注视,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鄙夷冷笑。
“没见过帝具吗?土包子!”
他的声音充满了优越感,刻意扬高了声调。
“也对,毕竟你在你那‘父亲’眼里,不就是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吗?”
实话告诉你,你凯撒家族据我所知,也有一把祖传帝具!
但布尔加德那个老东西看来没有给你这条呢!
棋子、忠犬等字被他咬得极重,如同沼泽深处污秽的淤泥恶心至极。
夏诺尔的目光骤然变得阴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不快,却带着一股山岳倾轧般的沉重压迫感。
座椅在他身后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两人隔着几步距离,隔空对峙。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沉重的压力让旁边几人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哪里来的优越感?”
夏诺尔的声音低沉,如同冰封湖面下的暗流。
“只能靠家族施舍、仰仗外物耀武扬威的你……我只看到了彻头彻尾的无能!”
这句话精准地、残忍地刺穿了卡尔西斯心底最深处那道鲜血淋漓的伤疤!
卡尔西斯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青筋暴起,握着帝具长剑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
家族的阴影如同沉重的枷锁,无论他多么努力,总有人将他的成就归功于血脉而非实力。
夏诺尔的话,无异于将他最深的痛楚和骄傲狠狠践踏在脚下。
“你!找!死!”
卡尔西斯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滔天的杀意和失控的狂怒。帝具长剑上的圣光如同被激怒般暴涨,锐利的剑气几乎要撕裂空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两人即将彻底爆发死斗的瞬间——
“够了!!!”
一声压抑到极致、却终于爆发的怒吼如惊雷般炸响!
一直隐忍的穆雷终于想明白了,猛地一步踏出,强行插入两人之间!
他强壮的身体此刻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势,熊熊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的火焰在他周身燃烧,他那张向来温和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狰狞的决绝。
“我以团长的名义,命令你们——都给我住手!”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夏诺尔和卡尔西斯。
两人狂暴的气息都为之一滞。卡尔西斯眼中杀意翻腾,死死盯着夏诺尔,胸膛剧烈起伏。
夏诺尔周身的猩红气流虽未消散,却也暂时停止了汹涌。
他们可以不把穆雷放在眼里,但团长的名义和兵团铁律的威严,此刻如同无形的枷锁,强行压制住了即将失控的野兽。
穆雷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难看至极。他明白,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
夏诺尔的潜力固然诱人,但远水难解近渴,更何况其桀骜难驯,布尔加德在他身上也是算计而不是投资。
卡尔西斯的实力、地位以及背后沐恩家族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才是他此刻必须倚仗和安抚的。
这声怒吼,彻底断送了他与夏诺尔之间本就脆弱的信任桥梁。
“好了,都给我滚回去!”
穆雷的声音冰冷而疲惫,“明天夏诺尔的事情,就按卡尔西斯说的办!”
夏诺尔的目光冷冷地掠过穆雷的脸,没有任何言语,但那眼神中蕴含的漠然与一丝了然,比任何质问都更让穆雷心惊。
对方的态度,已经昭然若揭。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任何人,转身便朝帐外走去。
步伐沉稳,仿佛刚才的滔天杀意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