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就是,人心难测。
有些人的欲望是填不满的,底线只是他们的说辞。
贪婪和兽欲并未满足。
深夜,几个喝了劣质麦酒、胆气陡增的士兵,趁着夜色摸回村庄。
他们目标明确,粗暴地踹开几户人家的门,在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吼声中,强行掳走了包括莎悠在内的三名少女!她们被堵住嘴,拖向村外的小树林。
三小只也都会帮忙砍柴挑水,村长有空了会教他们锻炼,一般吃住都是住在村长家里。
塔兹米和伊耶亚斯因为训练或者劳作,所以会晚一点回来,往常这个时候,先回来的莎悠就会做好夜宵等着二人回来。
但今天却是出了意外。
塔兹米和伊耶亚斯回到村口时发现了异常,发现几名士兵拖着三位少女正往树林里钻,其中就有他们的同伴。
塔兹米,伊耶亚斯,救……命!!
莎悠的哭喊声传入耳中,热血瞬间冲昏了头脑。
两个半大少年,操起白天砍柴的斧头和木棍就怒吼着冲了上去。
“混蛋!放开她!”
“我跟你们拼了!”
勇气可嘉,但实力悬殊。
面对训练有素、手持利刃的成年士兵,塔兹米和伊耶亚斯几个照面就被打翻在地,鼻青脸肿,武器脱手,被士兵们狞笑着踩在脚下。
“小兔崽子!活腻歪了?”
“正好,让她们看着你们怎么死!更有意思!哈哈哈!”
这边的打斗和少女的呜咽声终于惊醒了整个村庄。
村民们举着火把、拿着农具冲了出来,将士兵和被抓的少女围在村口空地。
火光映照着村民愤怒却恐惧的脸,士兵们则仗着官皮和武器,有恃无恐。
“干什么?想造反吗?”
为首的士兵小队长抽出腰刀,厉声喝道。
“这几个刁民袭击帝国士兵,按律当斩!这几个女人是协助抗税的共犯!我们带回去审问!都给我滚开!否则格杀勿论!”
他淫邪的目光扫过被堵住嘴、泪流满面的莎悠。
村民们敢怒不敢言,握着农具的手在颤抖。
两位收税官也闻声赶来,看到这混乱场面,胖税吏只是皱了皱眉,瘦税吏则阴阳怪气地说:“刁民闹事,士兵们按律处置便是,我们管不着。”
显然是默许了士兵的暴行。
士兵小队长狞笑一声,示意手下:
“把这两个小崽子给我按紧了!老子先给他们开开眼,看看什么叫……”他伸手就要去撕扯莎悠的衣服。
就在这绝望的顶点,就在村民的怒火即将冲破恐惧的临界点,就在塔兹米和伊耶亚斯目眦欲裂的刹那——
一道平静得令人心悸的声音响起:
“帝国军纪,何时堕落到当众行此禽兽之举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夏诺尔缓步走出,他依旧穿着那身略显风尘却难掩气度的骑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冷得像极寒之北的寒冰。
他无视了指向他的矛尖和士兵惊疑不定的目光,径直走向被按在地上的塔兹米和伊耶亚斯,以及被士兵抓住的莎悠。
“你他妈谁啊?找死!”一个士兵挥拳打来。
夏诺尔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一侧身,让过拳头,左手快如闪电般扣住对方手腕,轻轻一扭。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那士兵抱着扭曲的手臂滚倒在地。
“妈的!一起上!”士兵小队长又惊又怒,挥刀砍来。其余士兵也一拥而上。
接下来的场面,让所有村民,包括塔兹米三人,永生难忘。
夏诺尔的身影在火把摇曳的光影中,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
他没有拔剑,甚至没有动用那诡异的精神力,仅仅依靠精准到毫巅的判断、远超常人的速度和力量,以及千锤百炼的格斗技巧。
侧身避过直刺的长矛,手肘顺势重击士兵肋下,后者如遭锤击,口喷鲜血倒地。
旋身踢飞另一个扑来的士兵,脚尖精准点中对方持刀的手腕,钢刀脱手飞出。
面对小队长的劈砍,他只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刀身,任凭对方如何用力也纹丝不动。
在小队长惊骇的目光中,夏诺尔手指微一发力,“铛”一声脆响,精钢打造的腰刀竟被生生夹断!随即一脚将其踹飞数米远,撞在一堵土墙上,昏死过去。
短短几个呼吸,十名凶神恶煞的士兵,如同被狂风扫过的麦秆,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呻吟哀嚎,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夏诺尔甚至没有让一滴血溅到自己身上。
他走到莎悠面前,轻易地掰开抓着她士兵的手指,解开了她嘴里的布条。
“大…大哥…”
莎悠劫后余生,扑进夏诺尔怀里大哭起来。
塔兹米和伊耶亚斯也挣脱束缚,激动地跑到夏诺尔身边。
“你…你竟敢殴打帝国士兵!袭击税吏!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胖税吏吓得面无人色,色厉内荏地尖叫,瘦税吏则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夏诺尔安抚地拍了拍莎悠的肩膀,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
那眼神让两个税吏如同被毒蛇盯上,瞬间噤声。
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
青铜铸造,沉重冰冷。
令牌中央,一只展翅欲飞、爪下踏着盾牌的咆哮狮鹫浮雕栩栩如生,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幽光。
令牌边缘,刻着细小的帝国文字和编号。
“西南军令?!”胖税吏显然有点见识,失声惊呼,腿一软差点跪下。
瘦税吏更是直接瘫倒在地。
“西南军团第17兵团麾下什长,凯撒·夏诺尔。”夏诺尔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重压,“你们刚才说,按律当如何?”
“误…误会!天大的误会啊,夏诺尔大人!”
胖税吏瞬间换上了一副谄媚到极点的嘴脸,点头哈腰,恨不得跪下来舔夏诺尔的靴子。
“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大人休息!这些兵痞目无法纪,胆大包天!下官一定严惩!严惩不贷!大人您为民除害,功在帝国!功在帝国啊!”
夏诺尔可是真正的有记录的军人,跟这些平民百姓里选出来的警备队大头兵可不一样。
众所周知,军队的人可不好惹。
胖吏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拼命撇清关系,汗水浸透了后背。
瘦税吏也磕磕巴巴地附和:“对对对!误会!都是误会!税收…税收…我们这就重新核算!按最低标准!不!免了!卡纳村的税,今年免了!大人您看…”
夏诺尔懒得听他们废话,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
“滚。带着你们的人,立刻消失。再让我在卡纳村附近看到你们,后果自负。”
“是是是!谢大人开恩!谢大人开恩!”两个税吏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招呼着还能动弹的士兵,拖着重伤的同伴,丢下抢来的粮食和财物,狼狈不堪地爬上马车,在村民复杂的目光中仓皇逃离,消失在黑暗里。
危机解除,村民们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看向夏诺尔的目光充满了由衷的感激和敬畏。
塔兹米、伊耶亚斯和莎悠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
“大哥!你太厉害了!!”塔兹米崇拜地看着夏诺尔,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你竟然是军队的军官!”
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权力的力量和“军官”这两个字的分量。
夏诺尔看着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脸上还带着青肿却神采奕奕的塔兹米,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他伸出手,揉了揉塔兹米那头倔强的刺猬头。
“塔兹米,”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看到了吗?空有热血和勇气,无法真正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他的目光扫过莎悠手臂的伤口,扫过村民们疲惫而庆幸的脸。
“记住今天。只有绝对的力量——无论是自身的武力,还是足以震慑宵小的权柄,才能守护好你所珍视的一切。”
这句话,是对塔兹米的期许,也是夏诺尔自身经历的残酷总结。
塔兹米似懂非懂,但他回头看了看紧紧依靠在一起的莎悠和伊耶亚斯,看着他们信赖的目光,又看了看被守护下来的村庄,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我明白了,大哥!我一定会变强!变得像大哥一样强!”
……
夏诺尔的休整也结束了,物资补充完毕,离别的时刻到了,自己还要踏上军队征途。
村口,村民们自发地聚集起来,送上他们能拿出的最好的干粮和祝福。
塔兹米、伊耶亚斯、莎悠站在最前面,依依不舍。
夏诺尔翻身上马,勒住缰绳。他目光落在塔兹米身上,沉默片刻,从马鞍旁解下了一个长长的、用粗布包裹的物件。
“塔兹米,过来。”
塔兹米疑惑地走上前。
夏诺尔将包裹递给他。
塔兹米解开粗布,一抹幽暗的寒光瞬间刺痛了众人的眼。
那是一把长剑。
剑鞘是深沉的暗色金属,没有任何华丽装饰,只有简约流畅的线条。当塔兹米握住剑柄将其缓缓抽出时,一股冰冷刺骨的杀伐之气无声地弥漫开来,仿佛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剑身并非雪亮,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银色,仿佛吞噬了光线。
剑身靠近护手的位置,似乎隐约浮现着一个极其微小、扭曲的印记,如同一个闭目的骷髅,又像某种古老的符文,只看一眼就让人心生寒意。
“这…”塔兹米被这把剑的气势震慑,却又爱不释手。他能感觉到这把剑的不凡,远非村中铁匠打造的武器可比。
“拿着它。好好练。”夏诺尔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塔兹米紧紧抱住这把神秘而强大的长剑,重重点头:“嗯!大哥,我会的!我一定会成为配得上这把剑的强者!”
夏诺尔调转马头,鳞马迈开步伐。
塔兹米抱着剑,看着夏诺尔逐渐远去的背影,那挺拔的身影仿佛融入了通往广阔天地的道路尽头。
一股强烈的不舍和憧憬涌上心头,他终于忍不住,抱着剑追了出去,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大哥——!!!”
“等我——!!!”
“我一定会变得和你一样强!我会去帝都!加入军队!保护好我们的村子!保护好莎悠和伊耶亚斯!保护好所有我想保护的人!”
“大哥!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少年的呐喊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充满了不屈的斗志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夏诺尔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少年,朝着西南的方向,高高地举起了右手,用力地挥了挥。
晨光勾勒出他骑在马背上的剪影,坚定而孤独。
风吹起他的额发,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只有一丝低沉而愉悦的笑声,被风吹散,融入了广袤的天地之间:
“呵…四年…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这个世界…哈哈哈哈!”
那笑声中,有期待,有玩味,更有一丝仿佛在欣赏一场盛大戏剧开幕般的冰冷与疯狂。
卡纳村口,塔兹米抱着那柄散发着不祥寒意的“冥王”之剑,久久伫立,将那个远去的背影,连同那句关于力量的话语,深深地刻进了心底。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