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场如同神魔对决般的最终之战,以及佩劳斯化身怪物所造成的恐怖破坏,给许多亲历者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战后心理阴影。
废墟可以清理,伤痛可以愈合,但那份对绝对力量的恐惧和对死亡临近的颤栗,却深深烙印在了许多人的心底。
此次动乱,同样导致边境管理层出现了巨大的权力真空,无数官员殒命,军团内部更是损失惨重,各级职位亟待补充。
按照一城一兵团制度,最重要的兵团团长之位,也因此空缺出来。
按照常理,在此次事件中展现出强大实力和关键作用的卡尔西斯与夏诺尔,本应是接任团长的最热门人选。
然而,民众的意愿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最后那摧毁性的能量碰撞和波及甚广的破坏,让许多人心有余悸。
他们私下里集体反映,认为卡尔西斯和夏诺尔“力量过于恐怖”、“手段残暴不仁”,不适合担任需要稳定人心、维护日常秩序的团长职务。
反倒是克里夫与芬克,在危机时刻组织救援、疏散民众、稳定后方的行为,赢得了广泛的赞誉和爱戴。
最终,在民意和军团内部综合考量下,憨厚勇武、在民众中口碑极佳的克里夫被推举为新任兵团团长,而沉稳干练、协助救援得力的芬克则担任副团长。
消息传到依旧躺在军团医院特护营养病房里的夏诺尔耳中时,他正靠着床头喝着水,手臂上输着护士送来的营养液。
“噗——咳咳咳!”
听到克里夫得意洋洋地宣布这个消息,夏诺尔差点被一口水呛死。
他猛地从床上坐直身体,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穿着崭新笔挺的团长军装、胸前军衔熠熠生辉、正嘚瑟地摆弄着自己袖口的克里夫,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浓浓的幽怨。
“克—里—夫——!”
夏诺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悲愤。
“你……你他妈才是真该死啊!!佩劳斯那小子在天有灵,最恨的应该是你才对!!”
“合着老子拼死拼活打生打死,最后好处全让你这傻大个捞走了?!!”
一旁的芬克听到夏诺尔这地图炮般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感觉自己也莫名中枪,脸颊微微发烫。
“嘿!老夏,你瞧你这话说的!”
克里夫努力想板起脸,但嘴角那压抑不住的笑意彻底出卖了他。
“咱们做兄弟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我是那种贪恋权势、追名逐利的人吗?”
他拍了拍胸脯,试图展现自己的“高风亮节”,但下一刻,语气陡然一变,带着一丝刻意拿捏的、属于“上级”的威严。
“再说了,夏诺尔同志,注意你的态度!你现在是怎么跟团长说话呢?!”
夏诺尔:“……”
他盯着克里夫那张写满了“快来看我多牛逼”的脸,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气得他伤口都隐隐作痛。
“我呸!傻大个,你看你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还他妈不想当团长?!骗鬼呢你!!”
夏诺尔抓起旁边的枕头就想砸过去。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面容姣好的护士姐姐端着医疗盘走了进来,声音温柔:
“6号床,夏诺尔先生,该更换补充糖水了。”
她熟练地帮夏诺尔换上新的输液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站在床边的克里夫和芬克。
当看到克里夫肩上的团长军衔和芬克的副团长标识时,护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热情而崇敬的笑容。
“哎呀!这不是克里夫团长吗?还有芬克副团长!您们好!”
她连忙站直身体,语气充满了感激。
“真是太感谢两位长官了!这次要不是您们带领大家抵御外敌,稳定局面,我们真不知道会怎么样!边境有您们守护,真是我们的福气!”
她热情地对着克里夫和芬克问好,语气中的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护士姐姐对克里夫二人如此热情洋溢,却对自己这个“病号”只是例行公事,夏诺尔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甩了甩额前因为卧床略显凌乱却依旧不失潇洒的红色刘海,试图吸引注意,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风度翩翩的笑容:
“咳咳,护士姐姐,你认识我不?我是夏诺尔,那个……打败了怪物的……”
护士闻言,转过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仿佛在说‘长得倒是挺俊,可惜脑子好像不太灵光’。
她完全没有接夏诺尔的话茬,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紧急任务,连忙对着门外喊道:
“护士长!护士长!6号病床的病人好像意识还有点不清醒,可能需要加大镇定药物的剂量!!”
喊完,她便像躲避什么麻烦一样,快步离开了病房。
克里夫与芬克瞬间觉察到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温度骤降了好几度。
一股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怨念从夏诺尔身上弥漫开来。
“那个……老夏,我突然觉得有点冷,可能是……可能是感冒了!对,感冒了!”
克里夫打了个哈哈,开始找借口。
“是啊是啊,啊——嚏!我也打喷嚏了,看来我也感冒了,得回去休息了!”
芬克也赶紧附和,还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假到不能再假的喷嚏。
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心照不宣地开始向病房门口挪动,推搡着,想要迅速逃离这个即将爆发的“低气压风暴中心”。
就在他们重新关上门把手的那一刻,身后猛地传来一声蕴含着无尽悲愤、屈辱和抓狂的震耳咆哮,几乎掀翻了病房的屋顶:
“艹!!!!!”
走廊里,回荡着夏诺尔不甘的怒吼,以及克里夫和芬克仓皇逃离的脚步声。
……
晨曦刺破云层,将柔和的金辉洒落在第十七兵团驻地。
在属于沐恩家族的那片独立营区深处,卡尔西斯正盘膝坐于一块打磨光滑的青石上。
他双目微阖,呼吸悠长而富有韵律。
掌心之中,一枚约莫鸽卵大小、通体流转着赤金色泽的奇异宝石,正随着他体内神圣气息的循环而缓缓悬浮、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