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豪宅的客厅里,空气像浸了冰。
夏明远陷在真皮沙发里,手指摩挲着三串包浆浑厚的金刚菩提,每一次转动都带着刻意的沉重,目光扫过叶泽文时,更是像淬了冷霜。
叶泽文将烫金封皮的合同推到茶几中央,脸上带着笑意开口:
“夏叔叔,这次多亏夏家的全力支持,我才能顺利完成棚户区项目的资金筹集。”
“这里有份合同,请您过目,签下这份合同后,这个项目就能保住基本收益,不管后续项目盈利情况如何,您至少都能收回投入的本金。”
夏明远眼皮都没抬,喉间滚出一声冷哼,手腕一扬,合同 “啪” 地摔在桌角,纸页翻飞如蝶。
“叶泽文,我和你父亲是几十年的老交情,没必要拐弯抹角,我直说了吧,想娶我女儿,没门!”
叶泽文愣住了。
心里暗自腹诽:
【你看得见东西吗?这是商业保底合同,又不是求婚请柬!】
【这合同上连 “夏欢颜” 三个字都没有,跟求婚有半毛钱关系?】
“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您也知道这个棚户区项目,多半是要亏损的,虽说昨天我们公司股价开始上涨,但今天已经平稳了不少,涨幅远不如预期,而且咨询内部房源的电话也变少了。我估计……”
夏明远用烟袋锅敲着茶几打断他:
“我就算赔钱,也绝不会把女儿卖了!”
叶泽文心里暗骂:
【你可真是不讲理!你就没听我把话说完吗?谁要你嫁女儿了!】
“夏叔叔,这是商业合同,您先看一眼再发表意见行不行?”
“没必要看!”夏明远猛地站起身,挥舞着手中的烟斗:
“我告诉你叶泽文,这个项目算你眼光独到,但现在依旧前途不明,你借着这个可能亏损的项目操作一番,在股市上收割散户,这是你的本事!”
“但是!”
他用力一挥手臂:“我夏明远闯荡多年见惯了风浪,别说投了两百亿,就算投了两千亿,把我们家全部资产都投进去,我也不会受你要挟!”
叶泽文回头看了一眼,赵小虎和沈诗媛都露出无奈的神情。
叶泽文深吸一口气:“夏叔叔,这样吧,您先看一眼合同,这确实是商业合同,和欢颜没有关系,就是因为欢颜不肯签字,我才来找您的,我的本意是……”
“连欢颜都不签,我就更不能签了!”
夏明远接着说:
“我清楚得很!你不就是想逼着我们同意你们在一起吗?给我们这样的好处,让我家欢颜跟你处对象。”
“然后你用花言巧语哄骗我女儿和你在一起,之后让她怀孕,再逼着我们办婚礼。最后我们夏家的家产就全成你的了,是不是?”
“以后不光江都制药三厂,我所有的药厂、研发团队、科研机构、医院…… 就都归你小子了,对不对?”
叶泽文歪着头,有气无力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心里想着:
【你可真敢胡思乱想!有这种念头的人是雷霸天,不是我!你家那个惹事的祖宗我躲都来不及呢!】
叶泽文尽力压制着内心的烦躁:
“叔叔,这份合同,您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我看什么看!我不同意!”
叶泽文突然勃然大怒,大声吼道:“你给我看一眼!”
夏明远惊呆了:“你竟敢对我大吼大叫!?”
叶泽文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夏明远想反抗,可叶泽文如今已是真正的古武者,身体素质极强,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拎着他就像提溜一只小鸡仔一样轻松。
叶泽文咬着牙把他的头按在合同上,愤怒地说:
“这是商业合同!商业合同!里面半点儿关于处对象的内容都没有!也没有要占你们夏家便宜的条款!你给我看清楚!看不清楚,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夏明远竟然被震慑住了。
叶泽文以前虽说也有些混不吝,但从来没这么蛮横过。
以前见面总是嬉皮笑脸,一脸精明,话里话外都藏着算计的那种坏。
可今天,显然是真的暴躁起来了。
夏明远回头看了看,家里的几个佣人也都被叶泽文的样子吓到了,不敢出声。
夏明远咳嗽了一声,拿起合同看了看,觉得不对劲,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好几遍。
“就只是这样?”
“不然呢?”叶泽文怒气未消地岔开双腿坐在他对面,扯了扯领带松了松。
“夏明远,我敬重您,才叫您一声叔叔!您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都说了是商业合同,你老跟我提你女儿干什么?你那几家破药厂,还有破医院,你以为我稀罕吗?我连江都制药三厂的管理资格证都是特殊批准的,我要你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叶泽文啪啪地指着合同:“给我签字!要是你愿意,之后我把江都制药三厂的股份都转给你!我跟你们夏家一点儿关系都不想有!”
夏明远一脸疑惑:“可是…… 你父亲给我打电话,说…… 你喜欢我女儿,哎呀,抱歉啊泽文,我这…… 是老糊涂了。”
夏明远这才明白,这份合同,简直就是份黄金合同。
自己什么都不用付出,两百亿的资金就有了保障。
这样的合同,有多少就能签多少。自家两百亿的投资款算是彻底保住了,而且只会赚不会亏。
夏明远美滋滋地签了合同,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前阵子还因为夏欢颜把这两百亿现金投出去而心疼不已,现在好了,叶家大少爷像是犯了脑癫疯,竟然弄出这么个投资保底合同给自己。
这下稳了!
一分钱都不会赔,而且合同条款写得很清楚,如果项目亏损,金字塔集团会按照两百亿总资金在银行的存款利息的两倍进行赔付。
相当于这两百亿买了个稳赚不赔的基金或者理财产品,肯定能赚钱。
他把合同递给叶泽文:“泽文啊,别生气了,是叔叔误会你了。你也知道,我就欢颜这么一个女儿,我怎么忍心把她交给一个不靠谱的混小子手里呢?对吧?咱们换位思考一下……”
叶泽文看着他:“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合同撕了?”
“哎别别别,只要你不打我女儿的主意,我保证,咱们的合作会一直好好的。咱们…… 喝一杯怎么样?”
眼看原本肯定要亏损的两百亿投资款又回到了自己手里,而且几年内肯定能产生收益,夏明远高兴得不行。
“没时间!” 叶泽文没好气地说:
“这份合同,一式两份,咱们各拿一份,合同就算生效了,你好好保管,如果自己弄丢了,以后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这么冲呢?看你这样,也不像是喜欢我女儿的样子啊!”
叶泽文把合同交给沈诗媛,看着夏明远说:“你啊!有空多管管你女儿,她在我家里简直就是……”
叶泽文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对你女儿没兴趣!对你那些破药厂、破医院也全都没兴趣!明白吗?还说我逼着你嫁女儿…… 让你女儿以后离我远点儿!”
“哎你这个人……”
“我什么人!?” 叶泽文激动地说:“你家投资两百亿,我给你们家保底,我是什么人!?”
“你女儿天天缠着我,在我家瞎折腾,搞得我父母都以为我是个不像话的人,我是什么人!?”
“我好心好意送保底合同来让你签,你却拽得跟什么似的,我是什么人!?”
夏明远被叶泽文一顿抢白,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等他反应过来,叶泽文已经带着人走了。
走出夏家别墅,叶泽文依旧怒气未消:
“下一家,云家!”
“我倒要看看,这江都市的老顽固是不是都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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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府邸的书房里,檀香袅袅。
云叙白正拿着软布擦拭一个青花缠枝莲纹花瓶,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珍宝。
旁边两个佣人托着托盘,里面放着不同粗细的毛刷、麂皮布,连清水都温在银壶里,伺候得无微不至。
“老爷,叶家大少叶泽文求见。” 管家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
云叙白擦拭花瓶的手顿了顿,眉头皱起:
“谁?叶泽文?”
“是。”
云叙白把花瓶小心翼翼地放进锦盒里,冷哼一声:
“一个扶不起的富家子弟。”
周围的佣人立刻附和着笑起来,语气里满是鄙夷。
“小时候看着还机灵,越长大越没出息。” 云叙白接过助理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语气里满是不屑:
“要不是我爹总说他是个可塑之才,我根本不会让他踏进云家的门。”
管家笑着说:“毕竟是叶家的长子,就算人没本事,叶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云叙白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敲击着扶手,眼神里满是傲慢:
“男人,心术不正、贪财好色都不可怕,没文化、长得丑也没关系。最可怕的是没骨气!没脾气、没胆量的窝囊废。”
“只会靠耍小聪明赚些黑心钱,一辈子都成不了大器。我一看到这种人,就打心底里鄙视。”
“那…… 咱们不见他?” 管家试探着问。
“见!为什么不见?” 云叙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让他进来,你们等着瞧,我三句话就能让他吓得哆哆嗦嗦,连路都走不稳。”
“老爷英明,您的气场,普通人哪承受得住。” 佣人连忙拍着马屁。
没过多久,叶泽文带着沈诗媛和赵小虎走进书房。
他特意整理了一下西装,努力压下在夏家受的气,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云叔!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威风凛凛,气度不凡啊!”
云叙白抬了抬眼皮,敷衍地 “嗯” 了一声,手指依旧在扶手上敲击着,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泽文来了,坐吧。”
叶泽文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刚想开口,就发现桌上连杯茶都没有,心里顿时窜起一股火气。
【这老东西跟夏明远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来了客人连杯茶都不准备,是故意给我下马威?】
他压着怒气,拿出合同:“云叔,前些日子云家跟着我投了棚户区项目,一百五十亿。我这里有份保底……”
“行了。” 云叙白抬手打断他,语气轻描淡写:
“不过一百多亿而已,我云家还赔得起。”
叶泽文握着合同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赔得起?有本事你真赔一个试试!老东西,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不是的,云叔,我意思是……”
“叶泽文,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云叙白盯着他,眼神里满是嘲讽:
“别以为你眼珠一转,就觉得自己多聪明,能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你那点伎俩,在我看来,跟三岁小孩玩泥巴没什么区别。”
叶泽文心里翻了个白眼。
【又来了,又是这套说辞,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云叙白还在喋喋不休:
“当初你跟我家小云在一起,我就不同意,这你是知道的。现在时过境迁,我也不想提旧事。但你自己说说,你跟小云合适吗?”
“我女儿,身材、样貌、才华、智慧,哪一样不是顶尖的?你呢?除了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刻薄:“你们叶家,说白了就是突然发家的暴发户!现在有钱,以后呢?谁能保证你不会把家产败光?到时候,我女儿跟着你喝西北风吗?”
叶泽文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
【人生好比一场戏,只因缘分才相聚。为了小事动肝火,事后想想没必要。我若气死谁得意,气出病痛无人替…… 淡定,淡定,跟老顽固置气不值得……】
沈诗媛耳尖,清晰地听到了叶泽文的心声,忍不住 “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
云叙白脸色一沉,看向沈诗媛:“你笑什么?”
沈诗媛连忙收敛笑容,低下头:“没…… 没什么。”
叶泽文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将合同推到云叙白面前,语气冷了下来:
“云叔,先看合同。看完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说这些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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