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合上的一瞬,老夫子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屏幕还停在草稿箱界面,那条写着“舞蹈老师,周三下午三点”的短信静静躺着,没发出去,也没删。
他盯着看了两秒,锁屏,顺手塞进抽屉最里面,压在一叠报销单底下。
大番薯正蹲在他工位旁啃包子,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夫子哥,你真不去看赵总监被抓走的热闹?听说保安给他戴手铐时他还喊‘我女儿演出别耽误了’!”
老夫子抬眼:“他女儿今天不是演完了吗?”
“是演完了,可人没去啊!”大番薯咽下一口,“班主任打电话问同事,说家长席第三排空着,孩子跳到一半眼神都飘了。”
老夫子没吭声,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
秦先生这时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份文件。“董事会刚批了医疗基金年度预算,今年额度比去年多三成。”他把文件往桌上一放,“正好用来重建企业形象。”
老夫子抬头:“我想拿它做点事。”
“你说。”
“咱们公司不是有个员工家属重大疾病援助名单吗?查查有没有心脏病患儿。”
秦先生一愣:“你该不会是……”
“名单上有老赵的女儿。”老夫子平静地说,“先天性室间隔缺损,手术排期在下个月。符合基金资助标准。”
大番薯嘴巴张成o型:“你要给老赵女儿捐钱?她爸才拿刀堵你!你还救他家?”
“不是救他。”老夫子笑了笑,“是让全公司都知道,有人坏到底,还有人愿意做好事。”
秦先生反应过来:“你是想用基金项目做舆论反制?”
“不止。”老夫子翻开笔记本,“我要捐设备——一台新型心脏监护仪,外加配套系统。以公司名义,公开捐赠。”
大番薯挠头:“然后呢?医院给你送锦旗?”
“然后请医院拍个感谢视频。”老夫子眼睛都没眨,“内容很简单:孩子站在新设备前,说一句‘谢谢叔叔救了我’。不露脸,只留声音。”
办公室安静了一秒。
大番薯忽然咧嘴笑了:“哎哟,这招狠!老赵要是看见,怕是要把电视砸了!”
秦先生沉吟片刻:“但医院未必肯配合。涉及未成年人,隐私保护很严。”
“所以我得亲自打个电话。”老夫子拿起座机,“顺便许他们两台监护仪——第二台算我个人追加。”
半小时后,主治医生回电同意方案,采用背影拍摄,孩子声音不做变声处理,只保留一句原话。
“她说什么?”大番薯凑过来问。
“她说:‘谢谢叔叔救了我。’”老夫子挂掉电话,“纯天然,不用演。”
“那你呢?”秦先生问,“你不露脸?不留名?”
“我留句话就行。”老夫子低头写下一行字,“画外音配上: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认真对待。”
大番薯拍大腿:“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你追陈小姐时写的情书?”
“闭嘴吃你的包子。”
三天后,捐赠仪式视频上传公司内网。画面里,一个小身影穿着病号服,背对镜头站在闪着蓝光的仪器前,稚嫩的声音响起:“谢谢叔叔救了我。”
背景音乐缓缓流淌,画外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认真对待。”
视频末尾打出字幕:本次捐赠由公司医疗基金支持,惠及全市三家儿童专科医院。
转发量五分钟破千。
大番薯坐在电脑前乐得直抖腿:“哈哈,老赵现在肯定在家气得冒烟!”
老夫子摇头:“他不会冒烟。他会看一遍,再看一遍,然后开始想——这人明明可以整死我,为什么反而帮我女儿?”
秦先生点头:“这种反差最容易让人自我怀疑。”
“我不是帮他。”老夫子关掉网页,“我是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掌控。”
当晚九点,老夫子打开金手指界面,启动群体预知功能,设定追踪范围为“与老赵有接触记录的五人”。
画面闪烁,切入一间昏暗客厅。
老赵独自坐着,电视正播放本地新闻,镜头扫过捐赠仪式现场,出现女孩背影和那句“谢谢叔叔”。
他手里夹着烟,指尖微微发抖。
烟灰落在膝盖上,他没察觉。
当孩子声音响起那一刻,他猛地坐直,烟头一歪,掉在茶几上。
那里摊着一份文件——某技术转让意向书,墨迹未干,标题写着“保密协议”。
火苗舔上纸角,缓慢燃烧。焦痕蔓延,字迹模糊,唯独“保密条款”四字在余烬中格外清晰。
金手指弹出提示:【目标人物正在进行高风险外部联络,建议启动舆情监测预案】
老夫子盯着屏幕,不动声色。
三分钟后,画面中的老赵终于回神,慌忙拍灭火苗,抓起残片死死攥住,整个人往后缩进沙发,像被抽了骨头。
他又抬头看向电视,重播的视频刚好放到最后一句画外音。
他咬住嘴唇,直到渗出血丝。
老夫子关闭预知界面,从抽屉取出U盘,将视频备份拷贝进去,存入加密文件夹,命名为“康复计划A”。
他刚合上电脑,手机震动。
大番薯发来消息:“夫子哥,明天我去医院装设备,带啥礼物合适?”
老夫子回:“带个毛绒玩具,说是‘同事家孩子也想快点好起来’。”
对方秒回:“你太会了!这话说出去,谁信你是被拿刀追的人?”
老夫子没回复,转头看向窗外。
夜色浓稠,城市灯火如钉,扎进天际线。
第二天中午,视频登上本地民生新闻头条,《爱心企业捐赠医疗设备,助力先心病患儿康复》。
配图是女孩小小的背影,和那句清澈的“谢谢叔叔”。
公司群里炸了锅。
有人说:“原来老赵女儿病这么重,怪不得他最近疯了一样争项目。”
有人感慨:“再坏的人,也有软肋啊。”
更多人开始讨论老夫子:“人家被造谣、被拿刀威胁,转身就帮对手孩子,这格局……”
大番薯在群里默默发了个红包,备注写:“致敬幕后英雄”。
下午三点,老夫子正在改一份合同,手机又震。
是医院来电。
“老夫子先生,刚才小姑娘看到设备上的玩具,问是谁送的。我们按您说的答了,她想了想,说:‘我也想当医生,帮别人。’”
老夫子握着听筒,沉默了几秒。
“麻烦您,把这句话录下来,发我邮箱。”
挂了电话,他靠在椅背上,闭眼三秒。
秦先生推门进来:“董事会决定把这次援助列入年度cSR报告首页。老板说,这是‘扭转舆论的关键一步’。”
老夫子睁开眼:“他不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你还打算做什么?”
“等他联系外面的人。”老夫子打开电脑,调出金手指监控面板,“烧掉的协议不会白烧。他会急着补一份新的。”
秦先生皱眉:“你要放他勾结外人?”
“我不放。”老夫子轻声说,“我只是不拦。”
两人正说着,大番薯一头撞进来,手里拎着个塑料袋,满脸兴奋:“夫子哥!你看我捡到啥!”
他掏出一张烧焦的纸片,边缘卷曲发黑,中间残留几个字——“保密条”。
“我在医院垃圾桶旁边捡的!肯定是老赵偷偷送去销毁的!他居然敢把公司文件乱扔!”
老夫子接过残片,仔细看了看,嘴角微扬。
“这不是销毁。”他说,“这是求救信号。”
“啊?”
“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才会连文件都烧不干净。”
他把残片放进证物袋,贴上标签,放进抽屉,紧挨着那个加密U盘。
大番薯挠头:“接下来咋办?总不能真让他把技术卖出去吧?”
老夫子站起身,走到窗边。
楼下停车场,一辆陌生车牌的轿车刚刚驶离。
他盯着那辆车,直到消失在拐角。
“让他卖。”他说,“但得让我们知道卖给谁。”
秦先生低声问:“你要钓鱼?”
“不。”老夫子转身,眼神平静,“我要他主动游到网中央。”
大番薯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竖起大拇指:“反正你干啥我都觉得特别解气!”
老夫子没笑,只是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新计划:
【下一步:监控所有近期与老赵通话超过三次的号码,标记异常转账行为】
笔尖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
【准备见面礼——一本《儿童康复手册》,封面写:送给勇敢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