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合拢，金属缝里的光被一点点掐灭。老夫子站在角落，目光落在楼层显示屏上，数字一格格往下跳。
秦先生抱着资料，忽然开口：“刚才你说的那批新资助名额……是不是和咱们公司账户有关？”
“不是咱们的账。”老夫子语气平淡，“是另一个通道。”
秦先生没再问。他知道有些事可以知道，有些事知道了也不该说。
叮——
地下车库到了。
两人走出电梯，冷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吹得走廊尽头的消防指示牌轻轻晃动。老夫子刚迈步，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停下，掏出手机。
金手指弹出一行字：【老赵近三日五次调阅行政档案，两次尝试访问新能源项目权限区，账号已被系统拦截。行为模式异常，建议启动防御预案。】
秦先生察觉到他的停顿：“怎么了？”
“没什么。”老夫子把手机收好，“原定巡查先放一放，去趟数据中心。”
“现在？”
“现在。”
——
数据中心在b2层最里面，门禁刷脸加密码双认证。老夫子输入指令后，屏幕上跳出近期访问记录。
他快速滑动，指尖停在一条日志上：
【账号：LZ003（老赵）｜时间：昨午12:47｜请求路径：\/project\/hanyu_plan_v1｜状态：拒绝】
下面还有两条类似记录，分别发生在前天和今天早上。
“他倒是勤快。”老夫子轻声说。
秦先生皱眉：“这不对劲啊，他又不管技术线，查这个干嘛？”
“要么是好奇，”老夫子关掉界面，“要么是想拿点东西去换好处。”
“要不要跟上面提一嘴？”
“提了，反而打草惊蛇。”他转身往外走，“不如让他继续查——查到我们愿意让他看到的东西为止。”
——
下午三点十七分，监控室。
老夫子调出行政走廊的摄像头回放。画面里，午休时间，员工陆续离开工位，灯光渐暗。
十二点二十三分，一个保洁员模样的人推着清洁车进入镜头，经过老夫子办公室门口时，车轮卡在地毯边缘，停了几秒。
“暂停。”老夫子说。
画面定格。那人低头整理推车，帽檐压得很低，但右手扶车柄时，袖口露出一截手腕——戴着一块银色表带的老式机械表。
老夫子放大画面，对比自己手机里存的照片——上周部门聚餐，老赵举杯敬酒时戴的就是这块表。
“再来一遍门禁记录。”他说。
系统显示，当天中午，老赵本人并未刷卡进入该楼层。但十五分钟后，一名保洁人员通过指纹识别进入，签名栏写着“张伟”，笔迹歪斜。
老夫子把截图发给It主管，附了一句：“比对一下这个‘张伟’的指纹和老赵办公室门锁的常用录入信息。”
不到三分钟，回复来了：【匹配度92%，非完全一致，但操作习惯高度吻合。】
“行了。”老夫子合上电脑，“通知安保组，下周起所有清洁人员进出必须全程录像，人脸识别同步验证。”
“还要给他设套？”秦先生问。
“不设套，怎么知道他到底想挖什么？”老夫子站起身，“我倒要看看，他是冲着技术来的，还是冲着别的。”
——
茶水间，四点零九分。
老夫子端着空杯子走进去，准备续水。刚打开饮水机开关，身后传来一声笑：
“哟，这么巧，你也来喝水？”
老赵端着保温杯站在门口，脸上堆着笑，眼角却绷着一丝紧。
“是啊。”老夫子拧上盖子，“最近写个行业报告，老往这儿跑。”
“哦？写报告？”老赵凑近两步，“什么类型的？分享一下嘛。”
“就是总结这几年新能源的发展趋势，顺便整理些旧项目资料。”老夫子随口道，“你知道的，有些东西年头久了，不赶紧归档就容易丢。”
“比如？”
“比如‘寒域计划’的初版构想。”老夫子一边说，一边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打印稿，封面赫然印着几个大字：《寒域计划可行性分析——内部参考》。
他翻了两页，假装找标记，顺手把文件搁在桌上，离老赵手边不远。
“这名字听着挺玄乎。”老赵瞥了一眼，“还在做呢？”
“早停了。”老夫子摇头，“数据跑不通，材料也跟不上，估计得等个三五年才有戏。”
“那你还整理它？”
“留个纪念呗。”他笑了笑，“再说，万一哪天政策松了，或者有高校愿意合作，也能拿出来当个谈资。”
老赵点点头，眼神却黏在那文件上没挪开。
两人又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事，老夫子看了看表：“得去趟打印室，这份报告还得补几张图。”
说完拿起杯子就走，故意没拿那份文件。
门关上后，他靠墙站定，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十秒钟后，金手指提示跳出来：【目标人物接触敏感文件，持续浏览1分48秒，已拍照传输至私人邮箱。内容为伪造版本，误导成功。】
他嘴角一扬，拨通助理电话：“五分钟后派人去茶水间，取回我落在桌上的文件夹，记得戴手套。”
——
二十分钟后，老夫子坐在办公室，面前摊着真正的“寒域计划”进度表。他正用红笔圈出下一阶段的关键节点，敲门声响起。
“进。”
助理推门进来，手里拿着那个文件夹，封面上还留着半个模糊的指印。
“您要的东西拿回来了。”她把文件放在桌上，“It说，老赵的私人邮箱刚刚转发了一封加密邮件，接收方是个陌生域名。”
“知道了。”老夫子点头，“你去吧。”
门关上，他打开抽屉，把真文件锁进保险柜，顺手将另一份装订整齐的假材料放进公文包。
包拉链合上的瞬间，手机又震了。
【老赵正在联系外部咨询机构，意图验证所获资料真实性。预计明日启动初步评估流程。】
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删掉通知，起身走到窗边。
夕阳斜照，对面大楼顶层的窗户亮着灯。那间办公室他知道是谁的。
窗帘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刚拉开又迅速放下。
他没动，也没喊人，只是静静看着。
直到那扇窗彻底静止，灯光稳定下来，他才转身回桌前，打开笔记本新建一页文档。
标题打了四个字：反制预案。
下面第一行写着：
【第一步：放风——让老赵以为他掌握了核心情报；
第二步：喂料——提供半真半假的技术参数，诱导其投入资源验证；
第三步：设局——在其寻求合作或融资时，由金手指提前预警并截断渠道。】
他敲完最后一行，按下保存键。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他办公室门口停住。
门被推开一条缝，大番薯探进脑袋：“夫子哥，秦先生说今晚食堂有炸酱面，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搓一顿？”
老夫子抬头：“不去。”
“为啥啊？都好久没集体吃饭了。”
“因为有人正忙着自以为聪明地偷东西。”他合上笔记本，“我不去凑热闹，免得吓跑他。”
大番薯挠头：“谁啊？”
“一个觉得自己藏得很好，其实早就被人看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