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在震动，老夫子低头看了一眼，依旧是那个陌生号码。他没接，也没删，只是把手机翻了个面，屏幕朝下压在桌角。刚才那通未接来电像颗石子扔进水里，涟漪还没散。
他手指在金手指界面上滑动，调出刚刚结束的董事会记录，正准备标记几项待办事项，系统却自动弹出一条提示：
【检测到异常通信行为】
【号码归属：星联数据服务部（第三方情报外包）】
【关联目标：宏远能源】
老夫子眉头一挑，宏远能源——名字听着正经，干的事可不怎么光彩。早年靠抄图纸起家，后来学会包装概念，专挑风口蹭热度。这会儿新能源项目刚签完国际合作意向书，他们就派人摸上门来打探消息，动作倒是挺快。
他点开回溯分析，金手指迅速梳理出过去七十二小时的数据流。宏远那边最近频繁联系了三家核心材料供应商，还突击考察了两家海外合作实验室。更巧的是，他们新聘的技术顾问，正是三个月前从老夫子团队离职的一名工程师。
“这不是巧合。”他低声说，“这是冲着技术路线来的。”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大番薯抱着平板一路小跑进来，领带歪在肩膀上，头发炸得像被雷劈过。
“查到了查到了！”他喘着气，“那个号码注册公司叫‘迅达信息’，营业执照写着做市场调研，但实际客户全是咱们这行的竞争对手！而且……”他咽了口唾沫，“他们上周给咱们官网提了个技术支持请求，Ip地址居然和宏远内网对上了！”
秦先生随后进门，手里拿着一份打印件，神情严肃：“我刚问了法务，对方已经启动一项类似产品的立项流程，内部代号‘曙光计划’。宣传方向主打‘平民化新能源解决方案’，定价预计比我们低三成。”
“低价？”老夫子冷笑，“他们连电池衰减率都算不明白，拿什么打价格战？靠发传单送赠品吗？”
“但他们可以讲故事。”秦先生坐下，“现在媒体最喜欢听‘打破垄断’‘普惠科技’这类词。万一他们先发布个demo视频，再找几个网红站台，舆论很容易倒向他们。”
大番薯猛点头：“就像上次火锅店搞促销，买一送一还送拖把，结果隔壁正宗老字号没人去。”
老夫子没笑，反而盯着金手指界面开始输入指令：“推演三个月内产品上线可能性，结合他们的研发能力、供应链储备、资金流动情况。”
屏幕上数据快速滚动，三维模型逐渐成型。最终定格在一个红黄相间的预警区间。
【相似度匹配：87.3%】
【发布时间预测：90天±12天】
【核心技术来源推测：逆向拆解+外部采购模块拼装】
【建议应对策略：加速下一代预研，封锁关键技术节点】
“果然是照猫画虎。”老夫子合上设备，“他们想用我们的成果当跳板，自己搭梯子上墙。”
“那咱们怎么办？”大番薯搓着手，“要不要抢先开发布会？或者发律师函警告？”
“发函？”老夫子摇头，“他们巴不得我们闹大，正好蹭曝光。至于发布会——我们现在讲的是未来，他们还在背公式，没必要跟小学生比谁算术快。”
秦先生若有所思：“你是想……让他们追？”
“不是让他们追。”老夫子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是让他们的终点，变成我们的起点。”
他在白板上画了一条线，接着往上拉出一个陡峭的斜坡。
“他们抄的是第一代技术，等他们勉强做出个能用的样机，我们要已经量产第二代。他们还在解决续航问题，我们要开始布局无线充能网络。他们忙着降价抢市场，我们要把标准定下来。”
大番薯听得眼睛发亮：“意思是……咱们直接起飞，让他们在地上跑断腿？”
“差不多。”老夫子把笔帽咔哒一声按上，“通知研发部，明天上午九点召开紧急会议，主题是‘下一代固态电池能量密度突破方案’。另外，所有涉及新材料合成的实验数据，权限提升至三级加密，访问必须双人确认。”
秦先生立刻掏出手机记备注：“安保方面也得升级，尤其是实验室进出记录和远程调试通道。”
“对。”老夫子点头，“还有件事——把之前那个离职工程师的权限全部冻结，哪怕他只是想查个旧文档。”
大番薯举手：“要不要顺手给他发个邮件，就说‘您曾经奋斗过的地方正在改变世界’？”
“你想被调去食堂值班就说句话。”老夫子瞥他一眼，“现在不是抖机灵的时候。”
“我不是抖机灵！”大番薯委屈，“我是想让他后悔！人生最痛苦的不是失败，而是看着别人成功，自己只能在朋友圈点赞。”
秦先生忍不住笑出声：“你这话说得，像极了去年年终奖没拿到的我。”
会议继续推进，三人围在投影前逐项核对风险点。老夫子一边听汇报，一边用金手指实时监控外部信息流。每当有疑似泄密路径浮现，系统都会自动标红并切断连接。
时间不知不觉滑向傍晚。
窗外天色渐暗，办公室里的灯陆续亮起。大番薯靠着墙打起了盹，怀里平板差点滑下去，又被他猛地抱住，嘴里嘟囔着：“不能睡……包子还没蒸熟……锅不能丢……”
秦先生轻手轻脚接过他的设备，放在桌上。
老夫子依旧坐在主位，面前屏幕不断刷新着动态图谱。金手指生成的“技术演化预测图”像一张巨大的蛛网，中心是他们的研发进度，四周则是竞争对手可能延伸的方向。每一条支线都被标注了拦截策略。
手机再次震动。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次是一条系统提醒：
【异常访问尝试已被拦截】
【来源：外部协作平台接口】
【目标文件：热管理模块设计草图V2】
他没急着回复It部门，而是转头看向秦先生：“明天起，所有对外共享平台暂停更新。旧版本可以留，新进展一律走内网专线。”
“明白。”秦先生记下任务，“顺便提醒一下，下周行业展会上，咱们原本计划展示部分交互界面，现在还要不要露？”
“露。”老夫子嘴角微扬，“但展示的，是上个月淘汰的初版UI。让他们拍个够，回去研究半年发现根本搭不出效果。”
大番薯迷迷糊糊睁开眼：“高，实在是高……这就叫用假秘籍引敌人走火入魔。”
“你还知道走火入魔？”秦先生戳了戳他额头，“你现在需要的是清醒。”
“我已经很清醒了！”大番薯挺直腰板，结果领带绕到了耳朵上，“你看我坐姿多标准！”
两人吵了起来，声音不大，却让紧绷的气氛松了些。
老夫子没管他们，目光重新落回屏幕。图谱最顶端，一条尚未激活的金色路径静静悬浮着，标签写着：“量子耦合储能原型——可行性验证中”。
那是他们真正的底牌，连内部都只有极少数人知晓。
他指尖轻轻划过那条线，低声说：“他们学得快，但我们得跑得更快。”
话音未落，大番薯突然从门口跳出来，手里举着一张纸：“等等！我发现个事！”
“又怎么了？”秦先生扶额。
“宏远昨天申请了一项外观专利！”大番薯语速飞快，“形状跟咱们第一代样机几乎一样！但他们提交的设计图里，散热孔位置错了两个——正好是我们最早测试时因为过热烧毁的那款！”
老夫子眼神一凝。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们不仅拿到了资料，而且是从早期废案里扒出来的。
说明内部有人泄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城市灯火如星河铺展。远处一栋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晚霞，其中一扇窗后，似乎有个人影正拿着望远镜。
他眯了眯眼。
然后转身，对秦先生说：
“今晚开始，查所有人最近三个月的出入记录，特别注意有没有人频繁接触外部设备或私自导出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