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切进办公室,老夫子刚点开电脑,门就被推开了。秦先生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张对折的纸,指尖微微发抖。
“来了。”老夫子头也没抬。
“嗯。”秦先生走过来,把那张纸轻轻放在桌角,“今晚七点,老地方吃饭。”
老夫子这才抬头,目光扫过那张手写邀请函。字迹工整,落款画了个歪歪的小爱心。他盯着看了两秒,嘴角一挑:“你老婆知道这事儿?”
“不知道。”秦先生坐下来,膝盖不自觉地上下晃,“她最近老看别人办派对的视频,还收藏了十几个‘孕期惊喜策划’的帖子……我就想着,趁她还没开口,先给她一个。”
“所以你是被朋友圈逼反的。”
“我是想让她开心。”
老夫子没说话,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一下,金手指界面无声弹出。一行小字浮现在视野角落:【目标对象——秦先生。生理指标异常:心率118,呼吸频率加快,焦虑指数超标。诱因分析:非工作压力,情感类任务执行前典型反应。】
他合上界面,靠回椅背:“你紧张得像第一次偷考卷。”
“我能不紧张吗?这可是我们结婚五周年,又是宝宝第一个家宴,搞砸了我得跪三年。”
“那你得先学会别把‘迎婴派对’四个字写在邀请函背面。”
秦先生猛地低头翻纸,果然看见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顺手写下的五个大字,顿时脸一红:“我、我马上撕了!”
“不用。”老夫子站起身,“反正大番薯能干出更离谱的事。”
话音刚落,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咚”的一声闷响,门被撞开一半。
大番薯卡在门框里,怀里抱着一堆红布条,头上还挂着一条写着“长命百岁”的横幅。
“我来啦!”他挤进来,气喘吁吁,“采购完毕!全城最热闹的装饰店都被我包圆了!”
秦先生一眼扫过去,脸色瞬间发白。
满屋子挂的全是“满月宴”“百日庆”“小宝贝健康成长”之类的横幅,连气球都是粉色蓝色拼成的婴儿车图案。
“我说的是‘五周年纪念晚餐’!”秦先生差点跳起来。
“可你说要庆祝嘛!”大番薯一脸无辜,“我寻思怀孕加结婚,双喜临门,不得往大了整?”
“你想让我老婆当场拆穿我?”
“那我把‘百日’撕了,改成‘百年好合’行不行?”
老夫子已经走上前,抽出一张横幅,利落地撕下“恭贺小宝百日快乐”,从打印机里抽出一张新纸,贴上“今夜只聊爱情,不谈未来”。
“用这个。”
大番薯接过一看,念出来:“‘爱如初见,甜过奶茶’?这也太肉麻了吧?”
“比‘小宝拉屎都带花’强。”
三人赶到餐厅包间时,天刚擦黑。服务员已经按要求调暗了灯光,背景音乐放着轻柔的老歌。墙上挂着新换好的气球拱门,歪歪斜斜写着“五年之约”。
秦先生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手搭上门把。
“等会我进去,你们再带东西进来。别乱说话,尤其不准提‘宝宝’‘肚子’‘产检’这些词。”
“要是她说‘你们是不是瞒着我’呢?”大番薯问。
“你就说‘没有没有’,然后赶紧转移话题。”
“我要是紧张说漏嘴了怎么办?”
老夫子拍了下他肩膀:“那就说是我想出来的主意,你只是执行者。”
“您太义气了!”
秦先生推开门。
妻子坐在中央,穿着他送的那条墨绿色连衣裙,头发挽起,耳坠闪着微光。她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音乐的电流声。
她缓缓站起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你们……是不是瞒着我?”
空气一下子绷紧。
秦先生喉咙动了动,手心冒汗,几乎要脱口而出“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要这个”之类的话。
就在这时,老夫子不动声色地启动金手指,视线微不可察地一凝。
系统提示浮现:【面部肌肉动态分析中……嘴角右扬0.5度,持续2.3秒;眨眼间隔延长,无愤怒相关肌群激活;综合判定:情绪伪装,真实状态为期待与愉悦。】
他走近秦先生,低声说:“别解释,她是装的。她在等你说‘辛苦了’。”
秦先生一怔,随即像是被点醒。
他没再辩解,反而上前一步,握住妻子的手:“我知道你早就猜到了……但还是想为你再演一次。”
妻子愣了一下,随即眼眶微微泛红,轻轻靠在他肩上。
房间里顿时爆发出掌声和笑声。大番薯激动得跳起来,结果一头撞在气球拱门上,整个拱门哗啦一下塌了下来。
“哎哟!”他手忙脚乱去扶,嘴里嘟囔,“这比抓内奸还难搞……”
老夫子退到角落,手机屏幕还亮着最后一条分析报告。他没关,只是收进口袋,端起茶杯喝了口。
妻子抬起头,目光扫过房间每一个细节——墙上改过的横幅、桌上摆成心形的瓜子、投影里滚动的老照片。最后,她的视线落在老夫子身上,轻轻点了点头。
老夫子也点头回应。
“其实我昨天就发现玄机了。”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笑意,“大番薯在电梯里抱着一堆‘宝宝专用湿巾’,还说是给我买的护肤棉片。”
众人哄笑。
“还有你。”她看向丈夫,“你平时连蛋糕口味都要问我三次,今天居然主动订了我最爱的抹茶千层——除非你早有预谋。”
秦先生挠头:“那……惊喜是不是完全失败了?”
“失败?”她笑了,“你紧张得领带歪了都没察觉,大番薯把‘孕妈专属礼盒’当伴手礼发给所有人,老夫子一边喝茶一边用手机对着我扫来扫去……这种破绽百出的‘秘密’,才显得真心。”
老夫子低头看了眼手机,金手指自动更新了一行字:【情感共鸣值达到峰值,建议:保持沉默,避免破坏氛围。】
他干脆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大番薯终于把气球拱门重新架好,退后两步检查,不满意地又踮脚扯了扯左边的丝带。
“这玩意儿怎么老往右歪?难道是象征婚姻需要不断调整平衡?”
“是你挂的时候只打了半圈结。”老夫子说。
“哦!怪不得!”
妻子走到餐桌旁,拿起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看了看标签:“送给最会装傻的老公。”她抬头,“这是谁准备的?”
大番薯立刻举手:“我!我还写了贺卡:‘祝你们的爱情像wi-Fi信号,永远满格!’”
“挺接地气。”她笑着拆开,里面是一本手工相册,封面贴着他们三个人的卡通头像——老夫子戴眼镜,大番薯头顶三根毛,秦先生抱着一个大肚子娃娃。
“我做的!”大番薯骄傲地说,“每一页都有注释!你看这页,写的是‘第180章:老赵落魄日,爱情升温时’!”
众人又笑。
妻子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贴着一张b超单复印件,下面写着一行字:“未来的家庭成员,已通过三人小组面试,待入职。”
她眼眶又热了。
秦先生从背后轻轻环住她。
音乐换了首更轻缓的,灯光更暗了些。窗外城市的霓虹一层层亮起,映在玻璃上,像撒了一把碎糖。
大番薯突然压低声音:“哎,老夫子,你说她到底知不知道我们要搞个‘惊喜中的惊喜’——就是那个藏在蛋糕里的银勺?”
“她知道。”老夫子看着妻子悄悄把手伸进包里,摸出一把银勺,冲他眨了眨眼。
大番薯张大嘴:“连这个都猜到了?”
“不是猜到。”老夫子摇头,“是配合。”
“啥意思?”
“真正的惊喜,从来不是一个人演,而是另一个人愿意陪你演。”
大番薯挠头:“听上去好像比数学题还难。”
这时,妻子举起酒杯,笑着说:“谢谢你们今天的‘秘密行动’。虽然全程像看一群小学生偷糖吃,但我很感动。”
她顿了顿,目光温柔地扫过三人:“尤其是你,一直站得最远的那个。”
老夫子没动,只是微微颔首。
她抿了一口饮料,放下杯子,忽然说:“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们。”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她把手放在肚子上,轻声说:“其实我早就想办这么一场派对了……
可我一直不敢提,怕你们觉得我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