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拐进公司地下车库,老夫子的手机就响了。他没看号码,直接按了免提。
“老夫子,服务器日志抓到异常跳转路径了!有三组加密指令伪装成系统自检,在峰会开始前十分钟激活,清空了项目测试环境。”
“来源?”
“内网权限账户,Ip做了三层代理,但最后一次落地点在三楼机房西侧终端——就是那台从不联网的备用调试机。”
老夫子眯起眼,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那台机器,只有维修人员能接触到。
大番薯缩着脖子坐在副驾,手还死死攥着保温袋:“会不会……是老赵干的?”
“不是‘会不会’,是他儿子亲手按下的回车键。”老夫子推门下车,大步走向电梯,“只不过有人替他们开了门。”
大番薯赶紧跟上,一边跑一边把保温袋往怀里塞,像是怕被人看见。
技术部已经全员待命。监控大屏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日志流,几条红色标记不断闪烁。老夫子走到主控台前,接过耳机,一句话没说,直接开启金手指。
数据像水流一样在他眼前铺开。他逐层剥离伪装协议,追踪指令源头。二十分钟后,他指着其中一段代码片段:“看这里,删除操作前有个延迟函数,0.7秒。这不是程序设定,是人为停顿——他在等什么。”
旁边的技术员一愣:“等……峰会开始?”
“对。他们要全场焦点都在我身上的时候,动手。”
大番薯站在角落,听着这些术语脑袋发晕。他低头摸出手机,翻到相册最后一张照片——是上周日在社区图书馆拍的,一个扎马尾的女孩正弯腰整理书架,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落在她肩上。他盯着看了好久,又迅速锁屏,装作没事人一样抬头。
可眼神飘忽,手也不安分,一会儿捏捏保温袋,一会儿搓搓耳朵。
老夫子余光扫到这一幕,忽然停下分析,转身走过去:“你今晚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没说?”
“啊?”大番薯猛地抬头,“没、没有啊!我就……想着绿豆糕要不要放冰箱?不然明天吃可能坏。”
“那你刚才翻手机翻了八分钟,是在研究保质期?”
大番薯脸一下子红到耳根,支吾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就是……有点睡不着。”
老夫子没再逼问,转身倒了杯热咖啡递过去:“峰会救场靠的是准备,感情也一样——你躲着问题,它只会越积越多。”
大番薯捧着杯子,低着头,手指在杯沿上来回打圈。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嘀咕:“其实……我认识了个女孩。”
“哦?”
“她在图书馆做义工,每周六都去。我们聊过几次,她喜欢猫,爱吃甜的,还会自己做书签……上次我帮她搬了一摞旧书,她说我力气大。”
“听起来不错。”
“是挺好的……可每次见面我都紧张,话都说不利索。前天我想请她喝奶茶,结果点单时把‘少糖’说成‘全糖加双倍珍珠’,她笑了,我也跟着傻笑,笑完才发现自己额头全是汗。”
老夫子差点呛住:“你这不叫紧张,叫现场表演脱口秀。”
大番薯急了:“我是认真的!我怕她觉得我又胖又傻,根本不合适。”
老夫子看着他那副纠结样,沉默了几秒,忽然闭上眼,金手指悄然启动。
记忆回溯——上周六下午,图书馆门口。他路过时正好看见大番薯蹲在地上帮一位老人捡散落的书本,头顶三根头发被风吹得乱晃。那位马尾女孩站在几步外,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轻声对同事说:“那个人……其实挺暖的。”
再调取她最近社交动态:朋友圈发过一张流浪猫照片,配文“今天喂了三只,希望那个胖乎乎的大哥也能来”。评论区没人回复,但她自己又补了一句:“他带的绿豆糕闻着真香。”
老夫子睁开眼,一拍桌子:“问题不在她,在你不敢往前走!喜欢就该让人知道,不是藏在心里发霉。”
大番薯吓了一跳,差点把咖啡洒了:“可我……我连表白都不会啊!万一我说完她转身就走,以后连图书馆都不敢去了。”
“谁让你直接表白了?”老夫子冷笑一声,“你以为浪漫一定要跪地献花?那不适合你。”
“那……适合我的是什么?”
“自然,真诚,顺便。”老夫子勾勾手指,“听好了——下周六,你去图书馆,手里拿着那盒绿豆糕,说是借了书要还,顺便问问管理员有没有新到的烹饪杂志。”
“然后呢?”
“然后你就‘顺路’提起,妈留下的配方做多了,一个人吃不完怕坏,带了一盒给大家尝尝。注意,语气要随意,表情要心痛,仿佛这是一场食物灾难。”
大番薯眼睛亮了:“我可以!我会演!”
“别演太过,你本来就不聪明,装聪明才容易露馅。”
“……哦。”
“如果她接了糕点,笑着说好吃,你就说公园那边有几只流浪猫最近瘦了,你打算下周带点吃的去看看。问她知不知道哪里有干净的水源。”
“她肯定知道!”大番薯激动起来,“她朋友圈说过!”
“那就成了。你不提喜欢,她也不尴尬,但你们约了同一件事,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这不叫约会,这叫公益联动。”
大番薯听得两眼放光,嘴里喃喃重复:“公益联动……对,我不紧张,我只是去做好事……”
“记住,带双份绿豆糕。一份给她,一份留给猫——万一她带朋友来,你不至于当场社死。”
大番薯用力点头,忽然又皱眉:“可我要是路上把盒子压扁了怎么办?之前那次就被我坐了一下,都变形了……”
老夫子盯着他,认真道:“那就说是‘压扁了更入味’——你的笨,有时候就是你的优点。”
大番薯愣住,随即咧嘴笑了出来,整个人像是被点亮了一样。
这时,技术员突然喊了一声:“老夫子!查到了!那台备用调试机的登录记录里,有个临时工牌号匹配上了清洁班排班表——老赵的儿子,昨晚登记进出四次!”
老夫子收回思绪,重新戴上耳机:“封锁所有相关接口,调出过去七十二小时物理访问日志,重点查携带工具箱进出的人员。”
“还要继续追吗?”技术员问。
“追。但他们敢用这种手段,说明还没收手。”他目光冷了下来,“真正的破坏,从来不靠删文件。”
大番薯站在一旁,听着这些话,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保温袋,又抬头看向老夫子。
“老大,等这事完了,我能请假一天吗?”
“不能。”
“啊?”
“周六上午九点前必须回来。项目没修好之前,所有人无假可请。”
“那……下午呢?”
“下午看你表现。”
大番薯立刻挺直腰板:“我今晚通宵都可以!保证把日志梳理清楚!”
老夫子瞥他一眼:“行了,回去睡觉。明天早上七点,我要看到三楼机房的所有线路检测报告。”
“明白!”大番薯抱紧保温袋,转身就要往外冲,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老大……你说的那个计划,我……我能行吗?”
老夫子正在查看屏幕,头也没抬:“你能在峰会最乱的时候冲上台递平板,就能在图书馆说一句‘糕点多了,分你一块’。”
大番薯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推门走了出去。
办公室恢复安静。老夫子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监控屏幕上,数据流依旧滚动不停。他拿起手机,翻到日程提醒,默默在“周六”那一栏加了一条备注:
**“九点前收工,别耽误某人的公益联动。”**
他放下手机,目光扫过桌上那份未完成的审计报告,又瞟了眼墙上的时钟。
凌晨两点十七分。
窗外夜色浓重,整栋大楼只剩这一层还亮着灯。
他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正准备继续工作,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
大番薯气喘吁吁地冲进来,额头上全是汗,手里紧紧抱着保温袋。
“怎么又回来了?”老夫子皱眉。
大番薯一脸严肃:“老大,我刚才想到一个问题。”
“说。”
“如果她问我为什么每次都带绿豆糕……我该怎么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