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把那张拍卖平台的截图收进抽屉，顺手把笔帽拧紧。他看了眼手机，时间刚过两点五十分。
“差不多了。”他说。
大番薯正蹲在墙角翻自己背包，嘴里念叨：“录音笔呢？我记得放在这层……哎哟！”他一使劲，整个包倒了个底朝天，钥匙、半包饼干、一张皱巴巴的优惠券哗啦全掉出来。
秦先生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个电闸箱的维修单：“我已经跟物业的人打好招呼，说三楼电路有点跳，他们答应配合一次短暂断电测试。”
“不是测试，是实战。”老夫子纠正。
“反正结果一样——灯灭三十秒，监控切备用电源。”秦先生耸肩，“就是得提醒你，别到时候黑灯瞎火，大番薯又把拖把桶当敌人给踹翻了。”
“那次是意外！”大番薯不服气，“我还以为那是谁放的障碍物训练！”
“行了。”老夫子把手机贴在门板模拟位置试了试，“按计划来。大番薯，你先上去，装成送餐的，看看摄像头角度有没有变。”
大番薯立刻挺直腰板，抓起背包往肩上一甩，还顺手从桌上拿了个饭盒盖在头上，像戴了顶帽子：“我这就去执行秘密潜入任务！”
“你头上那个是打包盒。”
“这叫战术伪装。”
他一溜小跑出去，脚步声渐渐远去。
办公室里只剩老夫子和秦先生。
“你说他真能混过去？”秦先生问。
“他长得就不像坏人。”老夫子淡淡道，“保安见他三次，两次给他塞糖吃。”
十分钟后，大番薯的语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哥，走廊东侧摄像头偏左十五度，应该是昨天维修调过的！中间那段窗户下面有死角，大概能站两个人！”
“收到。”老夫子看向秦先生，“轮到你了。”
秦先生点点头，拎着维修单出门。没过多久，整层楼的灯光忽然闪了一下，随即陷入黑暗。
应急灯缓缓亮起，发出微弱的绿光。
老夫子立刻起身，快步穿过走廊，贴着墙走到老赵办公室外。他掏出手机，轻轻按在门缝边的木板上，同时打开金手指的声波捕捉功能。
几秒后，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山水已经送到。”是老赵的声音，带着点得意，“老爷子昨晚上就让人搬进书房了，今天早上还特意打电话过来，说‘意境深远’。”
另一个声音响起：“那他态度松动了吗？”
“哪能这么快。”老赵笑了一声，“不过话里意思清楚得很——春风要是来了，他愿意推一把窗。”
老夫子眉头微动，低声对着耳机：“‘山水’是画，‘春风’是席位，‘推窗’就是投票支持。”
屋内继续。
“下一步呢？要不要再加点料？”
“不急。”老赵语气沉稳，“等选举前一周，再让‘润笔费’到账。项目分红五个点，走海外账户，不留痕迹。”
“张董那边万一反悔？”
“他不会。”老赵冷笑，“人都爱面子，收了礼不认账，传出去以后谁敢跟他做生意？再说，他又不傻，知道我们这边赢了，他手里的养老地产项目才能批下来。”
老夫子眼神一凝。
利益链条闭环了。
这时，大番薯在对讲机里小声报告：“哥，保安开始往这边走了，估计是查电路问题。”
老夫子抬手做了个“撤”的手势，正准备离开，屋里突然传来老赵提高的声音：
“最近风声怎么样？有没有人盯咱们的动作？”
手下迟疑了一下：“应该没有。张董那边很谨慎，交接都是半夜，车也不走正门。”
“小心点总没错。”老赵说，“从明天起，联络换暗号，用车牌尾数代替人名。另外，‘灰西装’不能再露面了，下次事交给新人办。”
老夫子心头一跳。
灰西装！
就是那天在车库交画的男人！
他迅速撤离，在转角处碰上了赶回来的秦先生。
“电恢复了。”秦先生压低声音，“我也问了前台，刚才确实有辆灰色商务车从后门离开，车牌尾号是七六三。”
“是他。”老夫子点头。
三人迅速退回保洁间，关上门。
大番薯喘着气，衣服后背湿了一大片：“吓死我了，刚才差点被保洁阿姨撞见，我只好说我迷路了，想找茶水间。”
“你不是刚从茶水间出来？”
“所以我改口说找洗手间。”
“那你现在是在找第几个厕所？”
“别吵了。”老夫子打开录音笔回放，把关键段落记在本子上：
- 字画已送达张董家中（实物存在）
- 承诺选举支持换取未来项目分红（明确利益交换）
- 执行人为“灰西装”，近期将被替换（责任人可追溯）
他合上本子，抬头：“我们现在有三样东西：证据、路径、人。”
“那还不赶紧举报？”大番薯瞪眼。
“现在举报，对方一句‘私人赠礼’就能搪塞。”老夫子摇头，“我们要等一个更准的时机——等他把‘润笔费’打出去，或者等张董公开表态。”
“那你打算干嘛？”
“查通话记录。”老夫子启动金手指，“既然他知道要换联络方式，说明最近还有联系。我要看他在‘换号’之前，最后跟谁打了多久电话。”
秦先生皱眉：“系统能查到？”
“能，但得绕开权限检测。”老夫子操作着界面，“所以需要一点干扰。”
“又要停电？”
“不用。”老夫子看向大番薯，“你刚才不是说自己迷路过吗？再迷一次，去行政部打印室借台打印机，随便打点什么，比如《本月员工生日名单》。”
“然后呢？”
“趁他们不注意，把我的U盘插进去，运行后台授权程序。”
大番薯一脸懵：“我听不懂，但我可以演。”
十分钟后，大番薯抱着一叠纸从行政部出来，U盘好端端揣在兜里。
“搞定了。”他说，“我还顺便帮他们整理了下碎纸机，阿姨说我心地真好。”
老夫子接过U盘插入电脑，金手指界面一闪，开始同步数据流。
屏幕上，一条条通话记录快速滚动。
他锁定老赵的号码，筛选出过去七天内所有外拨记录，并标记频繁联系对象。
很快，一个号码跳出高亮提示：**连续五次通话，最长一次十二分钟，时间集中在夜间，最后一次在今早九点**。
“就是他。”老夫子放大信息栏，“灰西装。”
他继续深挖，发现这个号码注册人名叫陈国强，名下有一辆灰色奔驰商务车，车牌尾号正是七六三。
更关键的是，该号码曾于两天前拨打过张董办公室座机，通话时长三分十四秒——几乎和上次来电记录一致。
“时间对上了。”秦先生盯着屏幕，“交接前后都有联系，绝不是巧合。”
老夫子没说话，而是调出公司车辆出入日志，对比行车轨迹。
果然，那辆车曾在深夜进入张董居住小区，停留二十三分钟，离开时未走登记主道，而是通过地下车库连接通道绕行。
“物理路径、通讯记录、资金承诺、执行人员。”他一条条列出来，“全都串起来了。”
大番薯听得眼睛发亮：“咱们是不是已经赢了？”
“还没。”老夫子关闭界面，“我们现在只是看清了棋盘，但不能动子。一旦打草惊蛇，他们换个方式，我们还得重来。”
“那接下来干啥？”
“等。”老夫子把U盘拔下，放进抽屉锁好，“等他们自己再走一步。”
秦先生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刚才路过财务部，看见老赵在烧纸。”
“烧纸？”
“一个小铁盆，里面是些碎纸片，他一边搅一边看手机，像是在核对什么东西。”
老夫子眼神一动：“销毁笔记？还是……确认进度？”
“我觉得是后者。”秦先生说，“他嘴角一直在笑。”
办公室一时安静。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桌角那本翻开的笔记本上。
老夫子伸手，翻过一页空白纸。
拿起笔，写下两个字：
“跟踪”。
然后抬头对秦先生说：
“你明天找个理由，去一趟张董小区附近的便利店，查查监控有没有拍到那辆车进出。”
“我去？”秦先生挑眉。
“你认识的人少。”老夫子说，“而且你从来不买泡面，看起来不像蹲点的。”
大番薯不服：“那我呢？我也能低调！”
“你上次去便利店，因为收银员多找了五毛钱，追出去三条街还回去。”老夫子看着他，“全店员工现在看见你都喊‘活雷锋’。”
“这是品德高尚！”
“也是显眼。”
老夫子合上笔帽，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条高亮的通话记录上。
他知道，这张网正在收紧。
而对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他正准备继续分析数据，手机忽然震动一下。
新消息来自系统后台：
【检测到目标号码“灰西装”刚刚发起一笔跨境转账请求，金额待定，收款方为境外信托账户。】
老夫子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慢点了两下桌面。
然后他抬起头，对秦先生说：
“变更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