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了三声,对面传来一个略显紧张的声音:“喂?老……老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老夫子没说话,只是把摄像头缓缓转向屏幕。画面里,一张聊天截图静静躺着——【老赵:文件收到,按计划行事】。
周明的呼吸一下子重了起来。
紧接着,系统自动播放了一段语音回放:“tech_Z-09 用户于昨夜23:17上传《项目风控草案》至外部加密网盘,接收方为老赵私人服务器。”
“你不可能拿到这个……”他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说漏了嘴,脸色瞬间发白。
老夫子按下免提键,声音清晰地传进听筒:“老赵,你现在听清楚了吗?你安插的人,正在我面前发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然后是老赵强装镇定的声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别牵扯我。周明,你自己做的事,别乱攀咬!”
“那你解释一下,”老夫子语速不快,但字字清晰,“为什么你的私人邮箱每周都会给一个叫‘周父’的账户发提醒?金额正好两千?”
这一次,沉默更久。
“你们这是非法监听!我要告你!”老赵突然怒吼,语气已经有些失控,随即“啪”地挂断了电话。
老夫子关掉免提,盯着周明看了几秒。后者双手撑在桌沿,指节泛白,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
“他刚才不是让你‘别攀咬’吗?”老夫子慢悠悠地说,“也就是说,你确实能咬他。但他更怕的是——你咬得太真。”
“我只是个执行人……”周明声音发颤,“是他让我偷看文件、传递消息……他说只要拖住你们三个月,就会安排我升职调岗……我没想到……他会把我推出去……”
老夫子点点头,打开录音笔,轻声说:“从头说一遍,我会记下来。”
周明嘴唇哆嗦了几下,终于开口。他说老赵通过公司内部培训群的废弃小号给他派任务;说每次传递信息都用公共终端,避开监控登记;说那笔所谓的“家用补贴”,其实是报酬,打款时间永远卡在老赵联络完后的第二天上午十点整。
“他还说,如果被发现了,就说是我自己想往上爬,跟他没关系。”周明苦笑,“原来我不是棋子,是试水的石头。”
老夫子一边记录,一边调出转账记录对比图。果然,每一笔打款的时间戳都能和老赵对外联络的日志对上。甚至有一次,两人通话刚结束,十分钟内就有资金流动。
“你还记得他让你传过的所有文件名吗?”老夫子问。
“记得。第一个是《客户资源分布模型》,第二个是《新架构部署进度表》,第三个就是昨晚那份《风控草案》……”周明顿了顿,“他还让我留意你们查不查得到他借过的那台设备。”
“便携式数据采集器?”老夫子挑眉。
“对。他说那东西型号冷门,只要不主动提,你们根本想不到是他用的。”
老夫子冷笑:“他忘了这玩意儿借的时候要签字。”
他把屏幕转过来,让周明看资产借用日志。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老赵的名字,归还日期却空着。
“他根本没还。”老夫子说,“而是偷偷带出去复制了一份系统密钥,再交给你这种‘安全通道’慢慢往外送。”
周明低下头:“我以为……我只是帮个小忙……谁知道后面越陷越深……”
“你以为他是伯乐,其实他是渔夫。”老夫子合上笔记本,“你不是第一个被他这么用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话音未落,办公室门被推开。
大番薯探了个脑袋进来,手里还拎着一杯新的奶茶。
“哎哟,气氛这么严肃?”他缩了缩脖子,“我没打扰吧?我是来送宵夜的,顺便看看审得怎么样了。”
老夫子瞥他一眼:“谁让你来的?”
“没人让我来啊,我看监控室灯还亮着,就知道你们肯定还在干活。”大番薯走进来,把奶茶放在桌上,“这次是少糖无珍珠,你说你喜欢清爽口感,我特意改了单。”
老夫子没动那杯饮料。
周明抬头看了眼大番薯,又看看老夫子,忽然冒出一句:“你们……一直都是这样配合的?”
“什么?”
“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周明苦笑,“一个吓我,一个送温暖?”
大番薯眨眨眼:“我没有唱白脸啊,我就真的挺饿的,待会还想吃包子。”
老夫子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楼下的停车场。老赵的车还在原位,但从通话记录看,他已经躲在某个角落里开始销毁证据了。
“现在怎么办?”大番薯凑过来,“要不要通知保安把他拦下来?”
“不用。”老夫子摇头,“让他走。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抓他现行,是让他以为自己还能翻盘。”
“啊?”大番薯愣住,“那咱们岂不是放虎归山?”
“老虎只有在觉得自己安全的时候,才会露出真正的爪子。”老夫子坐回椅子,“我们现在掌握了他多少人?几个?十几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我们掌握了多少。”
他打开金手指界面,输入关键词:“老赵 后续行动 预测模型”。
系统开始运行。
进度条缓慢推进,旁边跳出几条提示:
【检测到异常登录尝试,来源Ip位于城东数据中心】
【关联账号“Z_Lao_888”十分钟前创建新邮件组】
【疑似目标正在组织新一轮信息泄露路径】
“来了。”老夫子嘴角微扬。
大番薯凑过去看:“这家伙还挺勤奋,半夜都不睡觉。”
“因为他慌了。”老夫子点击追踪功能,“刚才那一通电话,不只是切断关系,是在找新的替罪羊。”
“那我们是不是该提前动手?”
“不动。”老夫子关闭警报提示,“让他继续编网。等他自己把自己绕进去,咱们再收线。”
周明坐在角落,听着两人的对话,忽然觉得这场较量根本不是什么职场斗争,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心理游戏。老夫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立刻揭穿谁,而是让每个人都在自以为隐蔽的动作中,一步步暴露真实意图。
“你们……早就在等这一天了吧?”他低声问。
老夫子转过头:“等?不,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你犯的错,不是因为你多聪明,而是因为你太相信一个从不守信的人。”
门外传来脚步声。
秦先生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打印件:“技术部刚整理完老赵近三个月的所有通讯节点,发现他最近联系了好几个离职员工,其中有三个目前在竞争对手公司任职。”
“正常。”老夫子接过文件扫了一眼,“他在重组旧部,准备最后一搏。”
“要不要顺藤摸瓜,把那些人也列进排查名单?”
“不用。”老夫子把文件递回去,“让他们联系。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看起来毫无动作。”
秦先生皱眉:“可就这么放着他折腾?”
“不是放着。”老夫子点了点桌面,“是引着。他越觉得自己能掌控局面,就越容易犯错。我们现在最不该做的,就是让他感觉到压力。”
大番薯听得云里雾里,挠挠头:“所以咱们接下来干啥?喝茶等他自爆?”
“差不多。”老夫子打开另一份虚拟面板,“先模拟他的下一步动作。金手指有个新功能,叫‘行为惯性推演’,可以根据历史模式预测对手接下来七十二小时内的可能行为。”
“听着像算命。”大番薯嘀咕。
“不是算命,是统计。”老夫子敲下回车键,“比如他喜欢在周二下午三点发关键指令,喜欢用已注销的邮箱转发信息,喜欢让中间人用公共wiFi操作……这些习惯,迟早会让他栽在同一块石头上。”
屏幕开始生成动态图表。
一条红色轨迹缓缓延伸,标注出几个高概率事件节点:
【预计明日14:00前后,将有匿名邮件发送至监管机构】
【推测内容为伪造的财务违规证据】
【发送终端极可能为公司内部测试机】
“好家伙。”秦先生眯起眼,“他是想反咬一口?”
“典型的弃车保帅。”老夫子冷笑,“一旦举报成功,我们就要花大量精力应对调查,而他就能趁机转移核心资料,全身而退。”
“那我们就不能先下手为强?”
“可以。”老夫子看着进度条走到尽头,“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要等他自己把所有牌摊出来,然后再一张张掀翻。”
他合上平板,目光落在周明身上:“你愿意配合我们做完最后一步吗?”
周明抬起头,眼神复杂:“怎么做?”
“很简单。”老夫子微笑,“你回去上班,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然后,等他再给你下命令的时候——照做,但把每一步都记下来。”
“你是想让我当卧底?”
“不。”老夫子摇头,“你是想给自己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周明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
老夫子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重新启动追踪程序。窗外夜色沉沉,办公楼只剩零星灯火。
他打开金手指界面,输入关键词:“老赵 后续行动 预测模型”。光标闪烁,等待下一步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