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顺手将塑料袋揉成一团,精准扔进三米外的垃圾桶。他转头看向秦先生:“鱼饵撒了,网也织好了,就差收线。”
秦先生正低头检查手机上的通讯群组,闻言抬眼:“警方刚到楼下,说要见‘金手指真人’。”
“让他们上来。”老夫子一边说,一边调出全息投影界面,废弃电子六厂的立体结构图瞬间铺满整面墙,“正好趁这机会,把剧本给他们念一遍。”
门开时,一股冷风卷着初秋的凉意涌进来。带头的是个穿深蓝制服的男人,肩章笔挺,走路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踩在节拍上。他扫了眼屏幕上的红点,又看了看老夫子,语气平稳得像是来查水表的:“林队长,刑侦支队网安行动组。”
“欢迎参观我们的临时战情室。”老夫子笑着指了指沙发,“坐吧,虽然没茶,但有大番薯昨晚囤的矿泉水——就是瓶身有点油手印。”
林队长没笑,坐下后直接打开平板:“你们提交的材料我们看了。技术部分……说实话,看不太懂。”
“正常。”老夫子摆手,“我第一次用金手指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脑壳进了浆糊。”
秦先生轻咳两声,赶紧接话:“简单说,我们现在知道黑客在哪,也知道他怎么连上网的。但他一旦发现被围,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删数据。”
“所以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林队长点头,“也不能强攻断电,怕触发自毁程序。”
“聪明。”老夫子竖起大拇指,“你比居委会主任强多了。”
林队长眉头一动:“你说什么?”
“没什么。”老夫子迅速切回正题,“我已经用金手指推演过十种抓捕方案,综合成功率、风险系数和早餐供应时间,最优解是——凌晨两点十五分动手。”
“为什么是这个时间?”林队问道。
“因为那时候,”老夫子放大厂区监控模拟画面,“附近巡逻车刚走,环卫车还没来,连野猫都在打盹。最关键的是,根据过去七十二小时登录记录,这家伙每天这时候准点打哈欠,键盘敲得最慢。”
秦先生补充:“而且我们技术部会提前切断所有备用信号通道,让他只能通过工厂那条老旧网关联网。只要断网五秒,他就彻底失联。”
林队长沉吟片刻:“突入小组需要精确到秒的行动流程。比如,谁先进,怎么封控,设备如何保全。”
“早准备好了。”老夫子手指一划,屏幕上跳出一份三维时间轴,“第一步,你们在外围布控,伪装成夜间巡查;第二步,技术部远程注入干扰信号,让他以为只是网络波动;第三步,特警从东南角通风管道潜入,直扑主机房。”
“为什么不走大门?”
“门上有锈锁,但底下有猫洞。”老夫子咧嘴,“你以为那是给猫留的?那是给他自己准备的逃生口。我们要是从前门冲,他听见动静,转身就能溜。”
林队长盯着图纸看了几秒:“主机房内部情况呢?有没有可能设防?”
“有三种极端情况。”老夫子切换画面,列出三项预警,“一是他提前察觉,主动撤离;二是屋里有物理陷阱;三是有人远程帮他擦盘。”
“那就得分头应对。”林队长干脆利落,“我在外面安排便衣蹲点,再派无人机低空巡场,实时回传画面。排爆组先上去探一遍高危区域,确认安全后再让突击队跟进。”
“好主意。”老夫子点头,“我还让技术部做了个‘诱饵服务器’,万一他真点了删除键,系统会自动弹出虚假确认页面,同时转移一堆假文件拖延时间——足够你们踹门进去把他按桌上。”
秦先生在一旁记下要点:“通讯频道得独立划分,避免泄密。指令加密传输,只限现场指挥官、你和我知道完整流程。”
“行动代号也想好了吗?”林队长问。
“清源。”老夫子说得干脆,“清除源头,顺便清理一下老赵的财务报表。”
林队长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你们这帮人,打个黑客都能打出年终总结的感觉。”
“那是。”老夫子摊手,“我们不仅要抓人,还得让客户觉得这是一次高端品牌路演。”
会议节奏渐渐加快,各项细节逐一敲定。时间轴被反复校准,每个节点精确到秒。谁负责切断电源,谁接管网络反制,谁第一时间扣住嫌疑人手腕,全都画出了路线图。
中途后勤送来咖啡,老夫子喝了一口,皱眉:“这味道,像极了我追陈小姐那年她给我泡的养生茶——名义上提神,实际上劝退。”
秦先生忍住笑:“你还记得那杯叫‘放下吧青年’的枸杞菊花茶?”
“记得。”老夫子放下杯子,“但从今往后,我不再用情感经历比喻工作了。这次是实打实的胜利。”
林队长合上平板:“计划可行。我们会回去做最后调度,等你信号。”
“别急着走。”老夫子忽然叫住他,“还有个小玩意儿得交给你。”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枚U盘,通体黑色,侧面刻着一行小字:**别拔,除非看见他哭**。
“这是什么?”林队长接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金手指生成的行为还原程序。”老夫子解释,“只要插进嫌疑人的电脑,三秒内就能自动提取所有操作日志,包括已删除文件的碎片轨迹。而且带防篡改锁,强行拔出会触发警报,声音堪比广场舞开场音乐。”
“你挺会整活啊。”林队长收起U盘,放进贴身口袋。
“这不是整活,是专业。”老夫子站起身,走到屏幕前,手指轻轻点在那个依旧闪烁的红点上,“这家伙躲在破厂子里敲键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他不知道,咱们连他明天早餐吃不吃咸菜都推演出来了。”
秦先生检查完通讯设备清单,抬头问:“影蛇那边确认了吗?”
“刚回消息。”老夫子回复,“随时可以接管网络反制权限,等行动开始那一刻,他会像幽灵一样钻进对方系统后台,全程录像。”
林队长起身整理衣领:“那就等夜里见。”
“记住。”老夫子看着他,“动作要轻,下手要稳,最好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让他体验一把什么叫‘人生卡顿’。”
对方点头,带着资料离开会议室。门关上的瞬间,老夫子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
“总算把警察叔叔忽悠到位了。”他嘟囔。
秦先生瞥他一眼:“是你自己非要搞这么复杂的推演。”
“复杂?”老夫子坐直,“这叫严谨。你想啊,要是他们冲进去结果人家早就跑了,或者硬盘炸了,那我们前面演的苦情戏不全白费了?”
“说到苦情戏……”秦先生犹豫了一下,“你真打算在发布会上说这是‘一次成功的防御战’?”
“当然。”老夫子眼睛发亮,“标题我都想好了副标——《从危机到行业标杆:论如何把对手的钱变成自己的广告费》。”
“你就等着老赵气得连夜搬家吧。”
“他搬不了。”老夫子冷笑,“他的账还没算完呢。”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窗外天色渐暗,城市灯火次第亮起。会议室里只剩下设备运行的轻微嗡鸣。
秦先生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大番薯呢?一上午没见人影。”
老夫子眯眼看向角落。
那人正蜷在沙发缝里打盹,怀里还抱着半袋没吃完的酱肉包,嘴角沾着芝麻,睡相宛如一只冬眠前囤粮失败的土拨鼠。
“让他睡会儿吧。”老夫子轻声说,“待会还得叫他起来写行动备案摘要,这种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毕竟他连错别字都能抄出新意境来。”
秦先生笑了下,低头继续核对名单。
老夫子重新盯住屏幕上的红点,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和半小时前一样,频率稳定,节奏清晰。
就像棋手落子前的最后一轮思量。
他忽然开口:“通知影蛇,随时准备接管网络反制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