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推开宴会厅侧门，走廊的冷气扑在脸上。他没停步，径直走向角落那间临时改作休息区的小房间。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你真要跟他合作？”大番薯一见他就跳起来，手里捏着半块吃剩的蛋糕，奶油蹭到了袖口，“那人前脚还在害陈小姐，后脚就说要跟你联手？天上掉馅饼也没这么快！”
秦先生坐在折叠椅上，眉头拧成一团：“我不管他是不是被赵总抛弃了，这种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你现在拉他上船，回头被捅一刀都不奇怪。”
老夫子把手机放在桌上，屏幕朝上。录音文件静静躺在列表里，时间戳显示是二十分钟前。
“我不是信他。”他说，“我是信这段录音。赵总已经把他踢出局，现在他对赵总来说是个隐患。人一旦觉得自己要被灭口，就会拼命找活路。”
大番薯撇嘴：“可他之前装深情、搞测试，演得那么像，谁知道现在是不是又在演？”
“我知道他在演。”老夫子点头，“但这次他演的是‘走投无路’，而这个角色不需要演技——只要真实就够了。”
秦先生沉默片刻：“就算你说得对，他也未必愿意真帮你。万一他表面配合，背地里通风报信呢？”
“所以我不会让他掌握全貌。”老夫子打开加密聊天窗口，一条消息刚收到：【明早十点，咖啡馆见面，带设备来提取数据】。
他把屏幕转向两人：“看，他又改时间了。上次约八点，他说助理没到岗；再约九点，又说地点不安全。这已经是第三次推迟。”
大番薯凑近看：“还非得你带设备？他自己不是有权限？搞得好像你是工具人。”
秦先生冷笑：“这不是合作，是单方面使唤。”
老夫子关掉对话框：“所以我才要你们都在。大番薯，你明天一早就去他公司楼下蹲点，穿保洁的衣服，拿拖把和水桶，别让人注意你。我在前面跟他谈，你在后面动手。”
“动什么手？”大番薯眨眨眼。
“通风管道右侧有个检修口，你把微型拾音器塞进去。它能录下办公室里的声音，传到我手机。”
大番薯咧嘴笑了：“让我当清洁工？这我熟！上次我还顺走了前台两包纸巾。”
秦先生没笑：“如果他根本不想履约，只是拖时间呢？我们耗得起吗？”
“那就双线走。”老夫子调出云端文件夹，“你负责整理现有证据，挑出能公开的部分，准备好发给媒体。标题我都想好了：《星策咨询高层策划商业打压事件》。”
秦先生愣住：“你要提前曝光？”
“不。”老夫子摇头，“只做准备。只要他还没彻底倒戈，我们就留着这张牌。但如果他敢骗我——”他顿了顿，“明天下午三点，材料直接上线。”
房间里安静下来。
大番薯挠头：“所以咱们其实是……一边假装合作，一边等着抓他把柄？”
“没错。”老夫子看着两人，“你们可以不信他，但不能不信我的判断。我们现在不是在赌他会不会变好，是在等他露出破绽。”
秦先生终于点头：“行。我回去就整理材料。”
大番薯也挺起胸：“我今晚就把清洁服找出来，顺便练练怎么推拖把不摔跤。”
老夫子看了眼时间，拿起外套：“我现在就得回一趟办公室。他刚发消息，说有些资料要提前同步。”
“现在？”大番薯瞪眼，“都十一点了！”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他。”老夫子拉开门，“谁让咱们选的是最难走的路。”
外面走廊空荡，灯光偏黄。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延伸到电梯口。
第二天上午九点四十分，老夫子站在街角咖啡馆外。他穿着休闲衬衫，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看起来像个普通上班族。手机震动了一下，前男友的消息来了：【我在里面靠窗位置，你进来吧】。
他推门进去。
前男友坐在角落，面前一杯咖啡几乎没动。他抬头看了眼老夫子，眼神有点飘。
“设备带来了？”他问。
老夫子坐下，把包放在腿边：“带来了。先说正事。你说的数据在哪？”
“在我公司服务器。”前男友低声说，“备份区b7，子文件夹叫‘行程记录’。密码是我女儿生日，但系统升级了，需要外部触发器才能绕过防火墙。”
“这就是我要做的？”老夫子问。
“对。只要你接入，我能远程导出全部通话记录和邮件往来。包括赵总下一步行动的时间表。”
老夫子盯着他：“为什么非得今天？昨天不行？前天不行？”
“昨天助理请假。”前男友避开视线，“今天他刚回来，我才有机会监控他的操作。”
老夫子没说话，打开公文包，取出一台小型终端机。他插上电源，连上网络，开始输入指令。
就在程序即将启动时，前男友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脸色微变，迅速按掉。
“谁？”老夫子问。
“没事。”前男友强笑，“公司同事问个事。”
“那你刚才为什么手抖？”
“我没有。”前男友把手缩进袖子里。
老夫子盯着他三秒，忽然合上设备：“我不做了。”
“什么？”前男友猛地抬头。
“你说的一切，我都查过。”老夫子收起机器，“服务器昨晚确实升级了，但防火墙规则没变。你说的‘新验证机制’根本不存在。”
前男友张了张嘴。
“还有。”老夫子站起身，“你刚才接的那通电话，号码归属地是星策咨询内部专线。你口口声声说赵总要灭你，结果他还肯用内线联系你？”
前男友没说话。
“你不是在躲他。”老夫子冷冷地说，“你是在等他指令。”
他转身走向门口。
手刚碰到门把，手机响了。
是大番薯发来的语音。
他点开。
背景嘈杂，大番薯的声音压得很低：“老大，我在他办公室外……听见他说了句话……‘再拖两天，等他们放松警惕’……然后他笑了。”
老夫子站在原地。
门外阳光刺眼。
他转过身，重新走回去，在前男友对面坐下。
“我们还能谈。”他说。
前男友松了口气：“你信我了？”
老夫子摇头：“我不信你。但我还得用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SIm卡，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备用通信通道。从现在起，你每小时必须通过它发一次定位和状态码。少一次，我就把现有的录音片段群发给所有媒体。”
前男友脸色变了：“你这是监视！”
“是合作的基本条件。”老夫子站起来，“你可以继续演。但记住——我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他走出咖啡馆，迎面撞上赶来的秦先生。
“怎么样？”秦先生问。
“他在拖延。”老夫子说，“但他还不敢彻底倒戈。说明还有筹码可用。”
秦先生皱眉：“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老夫子掏出手机，打开监听程序界面，“等他下次和助理通话，我会录下全部内容。到时候——”
话没说完，手机震动。
新消息来自前男友：【我同意你的条件。今晚八点，第一次汇报准时发送】。
老夫子盯着屏幕，没有回复。
他转身走向停车场，脚步平稳。
秦先生跟在身后：“你不高兴？”
“他答应得太快了。”老夫子说。
远处写字楼顶层，窗帘微微晃动。
某个办公室里，前男友挂掉电话，看向窗外。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
桌角的记事本上，写着一行小字：【计划c，启动倒计时48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