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把手机扣在桌上，屏幕朝下，那条威胁短信一个字也没多看。他转回头，盯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三点零七分，备用环境已经运行四十分钟，连接稳定，数据流正常。
他没松一口气，反而点开金手指系统，调出对手行为分析模块。上一章的事还没完，他知道。
“他们不会就这么认输。”他低声说。
秦先生刚发完公告，听见这话抬头：“你还想他们怎么样？咱们路都换好了，他们想追得重新申请权限。”
“可他们现在不是追，是在乱打。”老夫子敲了敲键盘，“你看这个——他们三分钟前向云平台提交了一份资源冻结申请，理由是‘我方使用通道未备案’。但两小时前，他们自己旗下的项目才用了同一个通道做压力测试。”
秦先生凑过来看：“这不自相矛盾吗？”
“不止。”老夫子滑动页面，“过去十二小时，他们内部审批流程出现了六次反复。同一个技术指令，上午批了，下午撤，晚上又提。三个外包商的技术对接人换了两轮，其中一家直接回邮件说‘无法确认最终决策方’。”
秦先生皱眉：“他们是不是内讧了？”
“不是‘是不是’，是‘已经发生了’。”老夫子调出一张趋势图，“母公司正在收缩预算，他们的项目被降级为c类，资源优先级下调。现在这些人还在硬撑，不是为了赢，是为了不显得自己先认输。”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
秦先生忽然笑了一声：“所以你现在同情他们了？人家拿刀砍你，你看出刀生锈了，就想给人家递扳手？”
“我不是同情。”老夫子摇头，“我是算账。他们要是彻底垮了，三家外包商会立刻回收所有共享资源。咱们这个备用通道，用的也是其中两家的服务。一旦触发连锁反应，咱们也得停。”
秦先生不说话了。
“我们现在不怕他们强，怕他们乱。”老夫子说，“一头狼咬你，你能防。一群疯狗到处撞墙，最后砸倒的就是你自己。”
他打开新文档，开始写一份合作提议。
秦先生看着他打字：“你要跟他们合作？”
“不是合作，是止损。”老夫子头也不抬，“共用测试池，分摊运维成本，联合提交阶段报告。不碰核心技术，不共享数据，就是一起把这条路走稳。否则大家都别想走。”
“你发过去，他们能信？”
“不能。”老夫子停下打字，看了他一眼，“但他们快撑不住了，就会信。”
他加密发送文件，附了一句话：“我们可以继续耗下去，或者一起走出困局。”
发完，他靠在椅背上，等。
十分钟后，没有回复。
二十分钟，还是没有。
秦先生小声嘀咕：“我就知道，白发了。”
老夫子没理他，又打开监控面板，查看对方系统的实时状态。突然，他坐直了。
“来了。”
对方技术总监登录了共享平台，下载了他发的合作方案，还调取了近三天的资源使用日志。
“他们在查我们有没有说谎。”
又过了五分钟，一条消息弹出来：“你们现在真的不用我们的主通道？”
老夫子马上回复：“我们有自己的入口，你们的封锁对我们无效。但我们也不想看到整个资源池崩掉。你们要是倒了，下一个被清退的就是我们。”
对面沉默了很久。
然后对方发来一句：“你说的中立监控平台，怎么建？”
老夫子看向秦先生，点了下头。
秦先生立刻打开会议系统，准备接入三方见证流程。
就在这时，大番薯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夫子接了免提。
“老夫子！我刚路过财务部，听见老赵在打电话！”大番薯声音压得很低，“他在问‘那个项目到底还能撑几天’，还说‘如果他们合作了，咱们的投标就得重算’！”
老夫子和秦先生对视一眼。
“老赵也盯上了这个项目？”秦先生问。
“他一直都在。”老夫子冷笑，“之前借着竞争对手的手打压我们，现在眼看两边要握手，他坐不住了。”
“那怎么办？他要是搅局……”
“让他搅。”老夫子打断他，“我们现在不怕有人看热闹，就怕没人看。越多人知道我们在合作，就越没人敢动手脚。”
他挂掉电话，继续和对方沟通监控平台的技术细节。
一个小时后，系统提示：中立监控节点已部署完成，双方资源调用将实时公示。
对方项目负责人终于亲自打来视频通话。
画面接通，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色疲惫，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没睡好。
“我是张伟，星拓项目的总控。”他开口，“你们提出的方案，我看了。我可以签，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一旦我们开始共享资源，你们必须保证不利用数据反向追踪我们内部问题。我们不是投降，是暂停对抗。”
“可以。”老夫子点头，“我们只关心通道稳定，不关心你们谁当家。”
“还有。”张伟盯着他，“如果你们在这个过程中，发现我们有违规操作，不要公开，先通知我。给我三天时间处理。”
“行。”老夫子说，“你也一样。如果我们有问题，你也可以先打招呼。”
两人隔着屏幕，点了点头。
协议签署流程启动。
五分钟后，系统提示：合作备忘录已生成，双方确认无误，即时生效。
老夫子敲下确认键。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对方资源节点已开放接入权限。
秦先生长出一口气：“真成了。”
“成了。”老夫子看着那行字，没笑，也没动。
他打开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写下一句话：真正的强者，不在于击败多少敌人，而在于能否把敌人变成道路的一部分。
刚写完，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新消息。
来自老赵。
只有三个字：
“你赢了。”
老夫子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一会儿，把手机放回口袋。
他转回头，看向电脑屏幕。
进度条正在跳动，数据平稳流入新的通道。
他伸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水有点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