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盯着屏幕上的那行字,手指停在键盘上方。
“你知道他为什么失败吗?”
这句话像一根钉子卡在喉咙里。他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把显示器信号切断,转而将整个对话过程导入金手指系统。数据流开始回溯,试图定位这条信息的生成逻辑,但结果和预想的一样——它不是从外部传入的,而是文件内部预设的响应机制。
这说明对方早就知道会有人打开这个文件,甚至知道打开的顺序。
这不是普通的黑客手段,是布局。
他靠在椅背上,闭眼三秒,再睁开时已经拨通了一个很少联系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还没睡?”陈小姐的声音很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打来。
“刚收到一条消息。”老夫子直说,“不是警告,也不是威胁,更像……一场测试。”
那边安静了几秒。
“你看到‘北纬40’了?”
老夫子眼神一动:“你居然知道这个名字?”
“我知道的不多。”她说,“但我父亲以前提过一次,说有个代号叫‘北纬40’的项目,涉及到多个国家的技术节点联动。后来资料被封存了,连档案编号都注销了。”
老夫子坐直了身子:“现在它出现在一份加密硬盘里,还带着一张全球红点图。”
“红点代表什么?”
“据我推测,是渗透成功的科技中心。”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像是她在写字。“你还发现了什么?”
“有个词叫‘钥匙’。文件里说,第七联络站等它激活。”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更久。
“你要查这个组织?”她终于开口。
“我已经没法不查了。”老夫子看着桌上的屏蔽箱,“他们知道我们在看,还主动搭话。这不是商业间谍,是冲着整个系统来的。”
“你打算怎么办?”
“技术层面我能追,但背景信息断了。我需要知道‘夜枭计划’是谁定的,‘灰隼’是不是替罪羊,还有那个‘星环理事会’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突然变了。
“星环理事会。这是金手指刚拼出来的名字,来自文件里的代号关联。”
“……这个名字不该存在。”
“但它就在屏幕上。”
电话那头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接着是锁抽屉的咔哒声。
“我得动一条线。”她说,“很久没用了,调一次要担责任。”
“我知道。”
“我不是怕担责。”她顿了顿,“我是怕你进去之后,出不来。”
“我现在已经在里面了。”
她没再说话,只说了句“等我消息”,就挂了电话。
老夫子把手机扣在桌上,重新连接隔离舱。硬盘还在运行模拟环境,三个假分区的状态稳定,隐藏通道仍然开启。他调出【北纬40协议】的原始结构图,放大每一个红点的位置信息。
北京、东京、柏林、旧金山……全是科技枢纽城市。
每个点旁边都有一个时间戳,最近的一个是三天前,在新加坡。
“部署完成了?”他低声问自己,“还是刚开始?”
手机震动起来。
是一条加密图文消息,没有文字说明,只有几张扫描件。
第一张是手写笔记的片段,写着:“‘夜枭’非单体组织,实为指挥网,核心位于自由港c7区。”
第二张是一份旧会议纪要复印件,角落盖着模糊的章,写着“梧桐树-绝密”。内容提到:“‘北纬40’行动目标:建立跨主权技术控制链,优先级高于经济收益。”
第三张最简短,也最惊人。
一行打印字:
> “第七联络站 = 权限母体,激活需生物密钥+地理坐标双重验证。”
老夫子盯着最后一句看了很久。
生物密钥?是指人?还是指纹、虹膜这类识别方式?
他把三张图全部导入金手指,设定为高可信源,启动交叉比对模式。系统开始扫描硬盘内的所有命名规则、时间序列和Ip跳转路径。
十分钟后,匹配成功。
“夜枭”在文件中的七次出现,全都对应东欧某自由港的服务器登录记录,时间差不超过五分钟。
“北纬40”的命名格式,与那份会议纪要中的行动代号书写习惯完全一致,连标点使用都相同。
而“第七联络站”的激活条件,在另一份未命名的日志中有补充说明:
> “密钥持有者必须处于北纬40度±0.5范围内,且心跳频率维持在68-72区间,持续120秒以上。”
老夫子皱眉:“这是活人当钥匙?”
他立刻让系统筛选所有可能符合该生理条件的操作员名单,结果跳出二十多个名字。其中一人引起注意——代号“信鸽”,最后一次上线地点正是新加坡的那个红点。
而这个账号,曾在三个月前短暂接入过他们公司的测试网络。
当时负责接待的外包团队,是由老赵推荐的。
线索串起来了。
他正准备标记重点,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是语音通话。
“我只能给你这些。”陈小姐的声音有些低,“‘梧桐树’的人说,再查下去会触碰红线。”
“已经够了。”老夫子说,“你给的信息让我看清了他们的结构。”
“你看清了什么?”
“这不是偷数据,是种程序。”
“什么意思?”
“他们在每个关键节点埋下后门,等‘钥匙’出现时统一激活。一旦成功,所有被渗透的系统都会在同一时间切换控制权。”
电话那头呼吸一顿。
“那你现在的位置很危险。”
“我知道。”
“你打算告诉谁?”
“暂时不告诉任何人。”
“包括秦先生?”
“包括所有人。”
“你一个人扛不住。”
“我不是一个人。”他看着屏幕上的架构图,“你现在就在帮我。”
她没说话。
过了几秒,她说:“如果他们发现你拿到了这些资料,一定会清理现场。”
“那就让他们来找。”
“你以为他们会正面来?”
“不会。”老夫子冷笑,“他们会换一种方式,比如让某个同事突然请病假,或者让一份报告莫名其妙通过审批。”
“你防得住?”
“防不住每一个动作,但我能看懂他们的节奏。”
她叹了口气:“你要小心。我父亲最后留下的提醒就是——别跟‘星环’玩规则,因为他们从来不在规则里。”
电话挂了。
老夫子把所有资料整合成一张动态图谱,命名为“星环理事会初步架构”,并设置S级访问权限。
图上,二十多个实体节点围绕三个核心旋转:
“夜枭”为决策中枢,“北纬40”为执行网络,“第七联络站”为最终触发机制。
而在外围,还有一个未命名的分支,连接着多个资金中转地和壳公司。
其中一个,赫然标注着老赵名下的深圳公司。
他把这张图存入私有云,同步了一份给陈小姐,备注只有一句:
“如果我失联,请把这个交给能看懂的人。”
然后他退出系统,关闭所有外接端口,拔掉实验室的主电源插头。
做完这些,他坐在黑暗里,等眼睛适应光线。
窗外的城市依旧亮着,远处一栋写字楼的LEd屏正在播放广告,一闪一闪的。
他忽然注意到,那屏幕上的图案变换节奏,有点奇怪。
不是正常的帧率切换,而是每隔七秒,会出现一次微小的卡顿,像是信号被短暂截断。
他盯着看了半分钟,确认不是错觉。
拿起望远镜,对准那栋楼。
镜头拉近,广告画面背后,藏着一行极小的文字:
> “你在看的时候,我也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