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还亮着,群消息一条接一条往上跳。老夫子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抬眼看见陈小姐正靠在沙发边翻相册,手指滑过那些祝福截图,嘴角一直没放下。
他坐过去,问:“想好婚礼怎么办了吗?”
她抬头,“你不是说都听我的?”
“我说了算数。”他点头,“但你也得说个方向。”
她合上手机,认真起来:“我不想太热闹,就请家里人和几个朋友,找个安静地方,说几句话,吃顿饭,就行了。”
老夫子没吭声,低头摸了摸西装口袋里的戒指盒。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轻声说,“你想补我一个像样的仪式,可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想那天轻松一点,别让自己累着。”
他看了她一眼,“可别人会失望。”
“谁?”
“群里那些人。”他重新拿起手机,翻出那个刚建的“欢迎老夫子进家门”,点开一看,里面已经开始讨论酒席菜单了。“你看,连煎饼大姐都说要包红包,物业老李说要放鞭炮。他们不是客套,是真高兴。”
陈小姐笑了笑,“那也不能为了他们把自己搞垮。”
正说着,门被敲响。
“来了来了!”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门还没开,大番薯已经挤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叠纸,差点撞翻鞋柜。
“我带方案了!”他把纸往桌上一拍,喘着气,“婚庆公司给的模板,我改了一晚上!总共三套,按预算分的!”
老夫子看了看,全是密密麻麻的表格,标题写着《婚礼执行流程V3.2(优化版)》。
“你还编号了?”
“当然!”大番薯挺起胸,“上次布置现场我手抖弄歪蜡烛,这次我必须专业点!我已经研究了二十场婚礼视频,总结出五大成功要素!”
陈小姐好奇地翻了一页,“要素一:气氛要暖?”
“对!”他指着第二条,“要素二:食物要多!特别是肉菜,不能少于八道!不然街坊会觉得主人小气!”
老夫子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当回事了。”
“这能不当回事?”大番薯急了,“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昨晚梦见你结婚当天停电,音响坏了,司仪念错名字,我吓醒了,立马爬起来加了个应急预案表!”
陈小姐看着最后一页附的“突发情况应对清单”,上面写着:
- 若下雨,则启用备用帐篷(已联系楼下王婶借雨棚)
- 若音响故障,由秦先生代唱《今天你要嫁给我》
- 若新郎紧张说不出话,由大番薯代读誓词
她捂着嘴笑,“你还准备替他说话?”
“我背熟了!”大番薯清清嗓子,“亲爱的陈小姐,从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老夫子这辈子唯一想牵手走完的人……”
“打住。”老夫子抬手,“誓词我自己来。”
“那你得练。”大番薯严肃道,“不能卡壳,不能结巴,更不能说‘风吹的’这种废话。”
三人笑成一团。
笑声落下,老夫子翻开金手指调出的数据界面,投影出三种场地选项。
“社区礼堂,花园餐厅,酒店宴会厅。”他逐个讲解,“时间都排得开,预算也能覆盖。你们看哪个合适?”
陈小姐盯着第一个,“这个礼堂……是不是就在我们小区旁边?”
“对。”大番薯抢答,“楼上是活动室,下面是食堂,能摆十桌。关键是——免费!居委会李主任说了,老夫子帮他们修过三次网络系统,这次直接批特例!”
“真不用钱?”
“水电费自理。”老夫子补充,“但省下至少两万。”
陈小姐眼睛亮了,“那就这儿吧。”
“我也觉得好!”大番薯激动拍桌,“门口还能挂横幅,楼下孩子可以放小烟花,热热闹闹的,跟过年一样!”
“那就定了。”她看向老夫子,“两周后,周六,行吗?”
他点头,“来得及。”
大番薯立刻掏出笔,在本子上写:**婚礼日期确认!倒计时14天!**
“接下来分工。”老夫子收起投影,“场地我负责对接,婚庆公司那边我去谈合同。”
“我管请柬!”大番薯举手,“我已经设计好了模板,就是……可能多印了两百份。”
“两百?”
“我想着,万一有人带家属呢?还有快递小哥、保洁阿姨、煎饼大姐……他们都对我们好,不能落下。”
陈小姐感动,“你太细心了。”
“还有音乐!”大番薯继续,“我想放那首《最浪漫的事》,前奏一起,老夫子你就牵她手走上台——”
“别安排动作。”老夫子打断,“到时候看感觉。”
“那流程呢?”
“简单点。”陈小姐说,“我站台上,你说几句,我回答,然后切蛋糕,吃饭,结束。”
“合影不能少!”大番薯强调,“我要拍九宫格发朋友圈!还得做个小视频,背景音乐用《往后余生》!”
“你比我还上心。”老夫子笑。
正说着,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查看,金手指弹出一条警报:【异常通讯记录 detected】
→ 号码:私密
→ 内容:询问某婚庆公司“是否有能力延迟交付婚礼花艺物料”
→ 关联账户:追溯至“宏达商贸有限公司”(空壳公司,法人代表为老赵)
他眼神一沉,不动声色地关掉提示。
“怎么了?”陈小姐察觉他表情变化。
“没事。”他笑了笑,“供应商确认花束可用茉莉,你喜欢的。”
她开心点头,“太好了。”
大番薯还在写计划表,“那我明天去打印请柬,顺便问问礼堂能不能提前一天彩排?”
“别急。”老夫子说,“我先打个电话。”
他拨通婚庆公司经理,语气平常:“之前说的采购清单有变,鲜花部分要追加双倍量,喷雾装置也要升级,预算没问题,但必须三天内到货。”
对面答应得很爽快。
挂了电话,他在心里冷笑。老赵喜欢钻空子,那就给他个空子钻。
只要对方敢接这单,下一步必然动手脚抬价或拖延发货。到时候证据齐全,直接举报到市场监管局。
他不想节外生枝,但也不怕事。
“音响谁负责?”陈小姐问。
“我找人。”老夫子说,“绝对靠谱。”
“摄像呢?”大番薯记下,“要不要请专业团队?”
“楼下张叔儿子会剪辑。”陈小姐提议,“他拍过小区春晚,画质不错。”
“那就定他。”老夫子点头,“省钱又放心。”
大番薯把每项任务都标上负责人,末尾写下:**总进度:1\/10**
“还差啥?”
“婚纱照。”陈小姐看向老夫子,“你不是说想去海边?”
“下周六。”他说,“早上出发,拍完当天回来,不耽误筹备。”
“好。”她笑了,“我想穿浅色纱裙,戴茉莉花环。”
“我让他们准备。”
大番薯突然举手,“我能当伴郎吗?”
“你当然是。”老夫子说。
“那我得买新衣服!不能穿那件油渍t恤!”
“你衣柜里那件灰衬衫就行。”老夫子提醒,“别乱花钱。”
“可我想正式点!”
“你站旁边别说话,就是最大贡献。”陈小姐笑着逗他。
“我保证一句话不多说!”大番薯立正,“只负责递戒指、搬椅子、发糖!”
“糖也得买。”老夫子记下。
“我老家亲戚开糖果厂!”大番薯兴奋,“批发价!十斤才两百!还能定制包装,写‘老夫子&陈小姐 永远甜’!”
“名字别乱印。”老夫子皱眉,“等正式请柬定了再统一。”
“也是。”他挠头,“我太激动了。”
陈小姐起身去厨房倒水,经过老夫子身边时低声问:“真没事?你刚才接电话,脸色不太对。”
“真没事。”他握住她手,“就是觉得,有些事得提前防着。”
她懂了,没再问。
大番薯还在埋头整理文件,忽然抬头:“对了!主持人找谁?”
“不用主持人。”老夫子说,“我开场,说完请大家一起吃饭。”
“那得准备话。”大番薯掏出小本本,“第一句说什么?”
“就说——”他顿了顿,“感谢大家来见证我们的日子。”
“太短了!”大番薯急了,“至少三分钟!要有回忆,有感恩,有承诺!”
“我想到哪说到哪。”老夫子平静道,“真心话不用背。”
大番薯叹气,“你这样不行,容易冷场。”
“冷场就吃饭。”陈小姐走出来,“反正大家都饿了。”
三人又笑。
笑声中,老夫子手机再次震动。
金手指更新提示:【可疑号码已回拨婚庆公司,提出“加急服务需额外收费五千”】
他看了一眼,锁屏。
计划开始动了。
“明天去看婚纱照场地。”他对陈小姐说,“九点出发,别迟到。”
“我定闹钟。”她笑。
大番薯抱着资料站起来,“那我先回去改请柬,争取今晚发初稿!”
“慢点走。”老夫子送他到门口,“别摔了。”
“放心!”大番薯挥手,“我这次走直线!”
门关上,屋里安静下来。
陈小姐靠在沙发上,手指轻轻划过纸上写的“茉莉花束”。
老夫子坐在书桌前,把最后一项“音响调试”列入待办事项,呼出一口气。
手机亮起,金手指弹出新消息:【异常信号持续追踪中】
他皱了下眉,收起文件,转身走向客厅。
“明天去看婚纱照取景地,别忘了。”他笑着说。
她点头。
窗外夕阳西沉,屋内灯光温暖。
大番薯抱着一堆打印纸踉跄进门,嚷着:“我把请柬模板改好了!就是……可能多印了两百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