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刚转到底,楼道灯亮了。
屋里暖光铺满地板,鞋柜上还放着半袋没拆的喜糖,茶几边摆着昨天那束茉莉花,花瓣有些发蔫。
陈小姐靠在门框上,声音轻:“今天不换衣服了?就穿这身?”
老夫子低头看自己——西装领带没解,婚鞋也没脱。他刚想答话,裤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亮着“总办紧急来电”。
陈小姐没再问,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深色外套递过来,“风大,别着凉。”
“可能回不来吃午饭。”他说。
“我知道。”她点头,“你去忙。”
他穿上外套,手指扣到最后一颗纽扣时顿了一下,“昨晚的事……”
“嗯?”
“我说的话,是真的。”
她笑了下,“我也当真了。”
他没再说话,开门出去,脚步声在楼梯间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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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公司总部十三楼会议室。
三个人已经等在里头。两个穿灰西装,一个黑的。黑西装手里抱着个银色文件夹,另一人不停看表,第三个人站在窗边,眉头一直没松开。
门推开,老夫子走进来。
“来得快。”黑西装开口,“我们刚开完应急会,情况比预想严重。”
“说。”
“海外项目审批提前冻结,我们的人被拦在海关外,设备滞留。”灰西装接话,“不止一处,东南亚、中东、南美三个节点同时出问题。”
“什么时候的事?”
“凌晨四点开始陆续通报。”
老夫子坐到主位,“有没有内部泄密?”
“不排除。”窗边那人终于转身,“但我们查了一圈,流程没问题。唯一异常是——对方政府动作太快,像提前知道我们要动。”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老夫子站起来,走到投影屏前。地图上六个市场标记全成了灰色,只闪着红边。
“原计划三个月推进的事,现在窗口只剩七天。”黑西装补充,“错过这次,明年都难翻身。”
老夫子没回头,盯着屏幕看了十秒,忽然问:“你们开会,是为了告诉我这事搞不定?”
三人一愣。
“还是想让我拿主意?”
灰西装咳嗽一声,“当然是等您定方向。”
“那我问一句,”老夫子转过身,“我现在刚结婚,是不是该请婚假,躲清闲?”
没人接话。
“我不是来享福的。”他说,“正因为现在有了家,我才更清楚什么不能丢。”
他走回桌前,手掌按下去,“b级预案启动,所有区域负责人两小时内连线总部。”
“现在?”
“不是现在。”他看着对方,“是立刻。”
黑西装马上掏出手机拨号。灰西装打开笔记本调系统。窗边那人直接起身往外走,“我去技术部盯通道。”
老夫子没动。
他坐回椅子,端起桌上一杯水喝了口,水有点凉。
手机震动,一条消息弹出来:【陈小姐】到了吗?
他回:刚进办公室。
对方没再发。
他又把手机翻过去,放在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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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十七分,第一轮响应清单传回。
东南亚团队已联系当地法律顾问,准备申诉材料;中东方面确认备用清关渠道可用;南美节点因语言障碍沟通延迟,但人员已到位。
老夫子一条条看过,点头。
助理敲门进来,“食堂送了饭,在外面。”
“我不吃。”
“陈小姐打了两次电话,问您要不要送点热汤过来。”
“不用。”他抬头,“让她别操心。”
助理犹豫一下,“可她说……您早上连早饭都没吃。”
“我知道。”老夫子停顿两秒,“等这事落定,我请她吃三天不重样的。”
助理笑了一声,退出去。
门刚关上,黑西装又冲进来,“新情况!欧洲那边突然发函,要求追加环保认证,否则暂停准入。”
老夫子抬眼,“哪家发的?”
“卢森堡注册的一家机构,名字叫‘绿源标准局’。”
“查背景。”
“技术组正在挖,初步发现这家公司三个月前才成立,股东匿名。”
“有人在串局。”老夫子站起身,“这不是审批问题,是狙击。”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写下一串名字:东南亚、中东、南美、欧洲……
然后画了个圈。
“四个地方同时出事,说明对手掌握我们的节奏。”
“但他们犯了个错。”
“什么?”
“他们太急。”老夫子把笔拍在桌上,“正常竞争会一步步来,可他们想一口气掐死我们,反而暴露了意图。”
黑西装皱眉,“意思是……他们怕我们?”
“不是怕。”老夫子摇头,“是知道我们一旦落地,他们就没机会了。”
他转身看向窗外。楼底下车流不息,写字楼群一片灰蓝。
“所以这不只是市场战。”他说,“这是谁先站住脚的问题。”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七天。”老夫子回头,“但我们必须按三天来打。”
“那人力够吗?”
“不够也得上。”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张旧卡,“把这个交给财务,激活全球应急资金池。”
“这要董事会批准……”
“我现在就是临时决策人。”老夫子盯着他,“章程第十五条,重大危机期,运营主管有权调动一级资源。”
黑西装咬了下嘴唇,“可这事太大,万一……”
“没有万一。”老夫子打断,“我已经结婚了,日子才刚开始。我不想哪天回家,发现自己拼不动了。”
对方沉默几秒,接过卡片,“好,我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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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二十六分,会议室重新聚齐。
六块屏幕全部接通,各大区负责人在线。
老夫子站在镜头前,领带松了一点,袖口卷到小臂。
“听好了。”他开口,“接下来我说的每一步,必须落地执行,不准打折。”
“东南亚,明天上午九点前提交申诉报告,用中英法三语,抄送大使馆商务处。”
“中东,今晚八点召开线上发布会,主题是‘透明供应链’,放出我们工厂的实时监控画面。”
“南美,联系当地媒体,做一次专访,重点讲就业和本地合作。”
“欧洲这边,查那个‘绿源标准局’的所有关联方,尤其是资金来源。”
“国内总部,启动客户安抚计划,给所有签约客户发正式函件,附上应对方案。”
“最后一条——所有对外口径,统一由我审核。”
屏幕那边一个个回应确认。
老夫子扫视一圈,“有没有问题?”
短暂安静后,中东负责人举手:“如果我们被起诉呢?”
“那就应诉。”
“可律师说这类官司会拖很久。”
“我知道。”老夫子靠在桌边,“但他们拖得起,我们也能耗。”
他顿了顿,“而且,别忘了我们是谁。”
“我们不是第一天闯市场。”
“以前修系统、搭网络、建平台,哪次不是从零开始?”
“现在不过是换个战场。”
“规则一样——谁先跑起来,谁说了算。”
众人安静听着。
几秒钟后,东南亚负责人忽然笑出声,“头儿,你说得对。”
“我们本来就没想轻松赢。”
“那就干吧。”
“干!”
六块屏幕同时传来声音。
老夫子嘴角动了下,没笑,但眼神亮了。
会议结束,屏幕逐一熄灭。
他坐下,揉了揉太阳穴。
助理推门进来,“陈小姐又打电话,说给你炖了汤,要不要送来?”
“不送。”
“她说你不吃不喝,怕你撑不住。”
“我没事。”
“她还说……”助理迟疑一下,“要是太累,就早点回来,日子长着呢。”
老夫子低头看手机。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家里阳台上的花盆换了新的,旁边摆着两个小茶杯,冒着热气。
他回了个字:好。
放下手机,他打开内部系统,调出全球节点状态图。
六个灰点,已有三个转黄。
他点了点中东那个,弹出实时数据流:新闻稿已发布,浏览量两小时突破十万,本地合作商主动联系洽谈。
他点点头,正要关闭页面,突然发现欧洲那个认证机构的Ip地址有点眼熟。
他放大追踪路径,层层回溯,最后停在一个中转服务器上。
坐标显示:境外。
但加密方式……
他眯起眼。
这个协议模式,三年前见过。
那时候,他还在跟一家跨国代理打专利战。
对方用的就是这套伪装路由。
他慢慢坐直。
手指敲了下键盘,输入一串指令。
系统开始反向渗透测试。
五分钟后,进度条走到百分之八十,突然卡住。
他皱眉,正要手动介入,办公室门被人猛地推开。
黑西装冲进来,脸色变了:“头儿!欧洲那边刚发公告——”
老夫子抬头。
“说我们产品涉嫌违规排放,证据已提交监管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