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姜的指节在法兰大剑的剑柄上收紧,金属护手与掌心渗出的汗水摩擦出细微的嘶鸣。
那声音像是某种远古生物的喘息,又像是即将爆发的雷霆前的低吟。
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指关节突出如嶙峋的山峰,仿佛要将剑柄捏碎般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仰头望向悬浮于苍穹的空之律者,视线穿过破碎的云层与扭曲的空间。
她的银发在崩坏能量的涌动中如蛛网般散开,每一根发丝都闪烁着危险的冷光,像是无数细小的刀刃切割着空气。
裙裾边缘闪烁着星屑般的冷光,那些光芒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流动、变幻,时而凝聚成星座图案,时而散作漫天星尘。
废话少说,来战!
庄姜的怒吼撕裂云层,声波在空气中形成肉眼可见的涟漪,将四周漂浮的尘埃震成齑粉。
剑尖划破空气时迸发的火星,像坠落的流星雨,每一颗火星都在空中留下灼热的轨迹,短暂地照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紧绷的下颌线。
空之律者垂眸轻笑,那笑容中带着神只俯瞰蝼蚁的怜悯与讥诮。
她的指尖捻动如拈花,动作优雅得仿佛不是在准备一场生死对决,而是在把玩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形成无数微小的空间褶皱。
勇气可嘉,世界崩坏者——
她的声音像冰锥刺入耳膜,每个音节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但你还不够格。
响指声落,庄姜脚边的空间骤然坍缩,黑洞如贪婪的巨口吞噬地面。
那黑洞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由无数旋转的暗紫色能量构成,边缘处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它扩张的速度快得惊人,所过之处连光线都无法逃脱,空气被压缩成液态,又迅速蒸发。
碎石与断木被撕扯成齑粉,庄姜的靴底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泥土和岩石在他的脚下崩裂、飞溅。
法兰大剑嗡鸣着迸发赤红纹路,仿佛熔岩在剑脊血管中奔流,那些纹路如同有生命般在剑身上游走,将周围的空气加热到扭曲。
我不会让你得逞!
基因锁二阶解放的瞬间,庄姜的瞳孔收缩成针尖状,虹膜由原本的黑色转变为暗红色。
他的肌肉纤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重组,皮肤表面浮现出复杂的暗红色纹路,那是体内能量流动的轨迹。
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密度在瞬间增加了数倍。
他蹬地的力道将方圆十米的地表震出蛛网状裂痕,那些裂痕如同活物般向外蔓延,最深的地方足有半米。
冲天而起的轨迹在夜幕拖曳出焰尾,那火焰并非寻常的橙红色,而是带着诡异的蓝紫色调,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能量。
大剑劈斩的弧光与黑洞引力相撞,空间像被撕裂的绸缎般扭曲——这一剑竟短暂滞缓了坍缩的速度!
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方圆数百米的云层一扫而空,露出背后扭曲的星空。
空之律者终于蹙眉,她完美无瑕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情绪的波动。
细小的皱纹在她眉心聚集,银色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抬手挥出的黑色能量波并非直线行进,而是如毒蛇般螺旋缠绕,每一道波纹都在空中留下持久的残影,所经之处连光线都被绞碎,形成一条条黑暗的真空带。
庄姜的剑刃与之相触时,爆发的不是巨响,而是某种更恐怖的、仿佛宇宙初生时的寂静。
那一刻,所有的声音都被抽离,时间似乎凝固。
他的视网膜被强光灼烧出残影,视野中只剩下刺目的白和深邃的黑在交替闪烁。
但在失明前,他捕捉到对方眼中转瞬即逝的讶异——她没想到这蝼蚁能斩开虚数屏障。
你的力量很强,但还不够。
律者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那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庄姜旋身的刹那,她的手掌已贴上他的后心。
那看似纤柔的五指此刻泛着金属冷泽,指甲延长成锋利的刃状,掌纹间流淌着星河倒影般的能量,每一道纹路都像是一条微型银河在旋转。
剑刃与肉掌相击竟迸发金石之音,冲击波将两人脚下的云层震散成环状气浪。
那声音不像金属碰撞,更像是两个世界的法则在互相碾压。
庄姜被震退时嗅到喉间血腥味,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他的内脏在刚才的冲击中受到了严重震荡。
他瞥见剑身上的裂纹如蜈蚣爬行,那些裂纹并非随意分布,而是形成了某种古老的符文图案。
他突然想起梅比乌斯的话:法兰大剑的材质采自太空的陨石结晶,能承受恒星内核的温度——而现在它正在哀鸣。
剑身的嗡鸣声变成了垂死般的低沉震颤,那些赤红纹路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这念头让他牙龈咬出血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
血液从他的嘴角渗出,顺着下巴滴落,在胸甲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他的愤怒如同实质般在体内燃烧,每一根神经都在传递着灼热的痛感——愤怒于自己的无力,愤怒于那些将律者喂养至此的。
放弃挣扎吧。
空之律者的掌风化作实体镰刀,那些镰刀并非单一形态,而是在不断变化,时而如新月,时而如锯齿。
每一次挥砍都在空中留下凝固的黑色轨迹,那些轨迹不会消散,而是悬浮在空中,逐渐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庄姜的格挡越来越迟滞,他的肌肉开始因过度使用而颤抖,每一次举起大剑都像是举起一座山岳。
有次镰刃擦过锁骨,伤口处立刻泛起诡异的灰白色——那里的细胞在虚数侵蚀下正迅速凋亡。
灰白色如同瘟疫般从伤口向外扩散,所过之处皮肤变得干枯皲裂,像历经千年的木乃伊。
但下一秒,粉红肉芽便从坏死组织深处钻出,那些肉芽如同无数细小的触手,在空中扭动着寻找彼此。
它们交织成新的肌腱,肌肉纤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血管如同红色的藤蔓在新生组织中蔓延。
整个过程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黏腻声响和蒸腾的热气。
律者终于显露出烦躁,她完美无瑕的面具出现了裂痕。
银色的眉毛拧在一起,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她突然双手交叠,手指以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弯曲,从指缝间挤出的银白光刃不再是直线攻击,而是像有生命般分裂成数百道丝线。
那些丝线在半空中扭曲、缠绕,发出高频的嗡鸣。
空间编织。
她轻语,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这些丝线在庄姜四周结成鸟笼,每根都带着将物质解离成夸克的恐怖能量。
鸟笼在不断收缩,丝线之间的空隙越来越小,光线透过这些空隙时被折射成诡异的彩虹色。
庄姜的左肩被光丝掠过时,整条手臂如沙塔般崩塌。没有鲜血,没有碎骨,有的只是物质被分解成基本粒子的过程——皮肤、肌肉、骨骼依次化为尘埃,在空气中飘散。
剧痛让他跪倒在地,膝盖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但嘴角却扬起癫狂的弧度,那笑容扭曲得不像人类应有的表情。
你知道吗?
他吐着血沫笑道,每个字都伴随着血泡从肺部涌出,我越疼,恢复得就越快。
话音未落,断肢处已爆出肉须缠结成新臂。
那些肉须如同活物般蠕动、缠绕,骨骼从断面处如同竹笋般生长出来,表面还带着黏稠的组织液。
肌肉纤维如同红色的丝线般编织,神经末梢如同植物的根系般延伸。
这景象让空之律者首次后退半步,她完美无瑕的银色长靴在虚空中留下一圈涟漪。
她嗅到了某种超出想象的气息——那是不该存在于碳基生命中的、近乎级的再生。
她的瞳孔微微扩大,银色的睫毛快速眨动了几下,这是她表现出惊讶的最大限度。
当空间压缩的威能降临,庄姜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声音像是古老的树木在飓风中折断,又像是山峰在板块运动中崩塌。
他的胸腔开始凹陷,肋骨一根接一根地断裂,内脏被挤压成一团。
他的视野因颅内高压而模糊,眼球充血到几乎要爆裂,但在扭曲的视线中,他捕捉到律者袖口微颤——连续发动高阶权能正在消耗她的能量!
她华丽衣袖上的褶皱不再完美,而是出现了轻微的紊乱。
这个发现让他被压成肉球的身体剧烈震颤起来,像即将破茧的蝶。
尽管全身骨骼尽碎,肌肉组织被压缩到极限,但他的意志却越发清晰。
他感受到自己体内某种更深层的力量正在觉醒,那是比基因锁更为原始、更为狂暴的东西。
重组躯体的过程比以往更漫长。
庄姜跪在龟裂的大地上,地面因之前的战斗而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沟壑。
他发现自己的再生速度确实减缓了,新生的皮肤不再光滑,而是布满了粗糙的疤痕组织。
但当他抬头望向呼吸紊乱的空之律者时,突然放声大笑:原来你也会累?
他故意让声带尚未修复完全,嘶哑的嗓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刻意的挑衅。
律者眼中终于燃起杀意,那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冷漠,而是真实的、属于生物的愤怒。
她的虹膜从银色转变为深紫,瞳孔收缩成危险的针尖状。
她双手交握成菱形,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黑白相间的奇点在空中膨胀,那是一个微型的宇宙诞生景象,无数星系在其中旋转、碰撞。
虚数放逐。这是宣告终结的审判。
黑洞的吸力开始剥离庄姜的皮肤,他的表皮如同老旧墙皮般剥落,露出下面鲜红的肌肉组织。
血液被从毛孔中抽出,在空中形成细小的红色雾滴。
但他却突然将法兰大剑掷向相反方向——这个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剑身贯穿远处山崖的硝石层,引发连锁爆炸。
爆炸的火光呈现出不自然的蓝绿色,冲击波在空中形成可见的波纹。
冲天火光暂时干扰了虚数通道的稳定性,黑洞的边缘开始波动,如同水面被搅动的倒影。
庄姜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咧开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
他的眼白此刻完全赤化,那是基因锁过载的征兆,却也令他的瞳孔亮如熔金,仿佛有真正的火焰在其中燃烧。
我能陪你打一辈子。
他的声音已经不成人形,更像是野兽的咆哮,但却带着不可动摇的决心。
空之律者终于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恐怖不在于力量,而在于那种连死亡都要啐一口的桀骜。
她的完美表情彻底崩塌,脸上浮现出真实的恐惧。她加快了黑洞的收缩速度,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