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浪书院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风雪未歇,黎明前最深的墨色笼罩四野。废弃磨坊内短暂的死寂被黄天越沉冷的声音打破:“走!”

一个字,重若千钧。

杜莺歌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靠在墙边、气息微乱却已敛去所有情绪波动的欧阳晓晓——或者说,那位身负血海深仇、自称药王谷谷主欧阳珏之女的女子。她伸出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跟上。”

欧阳晓晓并未去扶那只手,她只是抬起眼,那双曾盛满无辜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深潭般的幽暗,冷冷扫过杜莺歌,自己撑着冰冷粗糙的土墙站直了身体。宽大破损的云锦衣袖滑下,遮住了肘弯上方那暗红色的七星海棠印记,仿佛遮住了一段血淋淋的过往。她步履虚浮,却异常坚定地跟在杜莺歌身后,走向磨坊门口。

梁卉紧抿着唇,药囊在她腰间晃荡,清苦的气息似乎也压不住心头的惊涛骇浪。她走在欧阳晓晓身侧,目光几次掠过对方苍白却挺直的脊背,那烙印的图案在她脑中反复灼烧。药王谷的嫡系血裔秘印…失传的七星海棠印…师父临终前语焉不详的悲叹…无数碎片在混乱冲撞,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上官燕舞早已收好那张神秘皮纸,与黄天越并肩立于门边。寒风卷着雪粒灌入,扑打在脸上,刺骨冰凉。黄天越的目光如刀锋般刮过门外茫茫雪幕,确认着最后的痕迹是否已被风雪彻底掩埋,随即朝上官燕舞微微颔首。

“黑水渡。”上官燕舞低语,声音被风扯碎。

没有多余言语,五道身影如同融入风雪的幽灵,再次投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与严寒。这一次,队伍的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无形的裂痕在沉默中蔓延。黄天越依旧在前,身影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极浅,每一步都踏在嶙峋怪石或枯树根部,巧妙地避开了松软的雪层。上官燕舞与他保持着默契的距离,负责侧翼警戒,软剑“流风”的剑柄在她手中紧握,感知提升到了极致。

梁卉居中,步伐带着药王谷特有的轻灵。杜莺歌断后,她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样时刻留意着欧阳晓晓的“虚弱”,而是带着审视与警惕,如同盯着一柄不知何时会出鞘的毒刃。欧阳晓晓夹在梁卉与杜莺歌之间,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了一切情绪,只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偶尔踉跄,也不再刻意寻求搀扶,只凭一股倔强稳住身形。风雪抽打着她破损的衣衫,单薄的身影在苍茫中显得格外孤寂,又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决绝。

风雪在接近黎明时达到了顶峰。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视线被压缩到不足十丈。脚下的路愈发崎岖难辨,陡峭的山势在左侧拔地而起,右侧则是深不见底的幽谷,只闻寒风在谷底凄厉呼啸的回响。

“转向东南,下河谷!”黄天越的声音穿透风啸,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众人紧随其后,沿着一条被厚厚积雪覆盖、几近消失的羊肠小径,艰难地向地势低洼处盘旋而下。越往下走,刺骨的寒风似乎被两侧陡峭的山崖阻挡了一些,但一种更加阴湿、带着浓重腐朽气息的寒意却从谷底蒸腾上来,黏腻地附着在裸露的皮肤上。风声也变了调,不再是高亢的呼啸,而是低沉、呜咽,夹杂着水流沉闷的撞击声。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抵达谷底。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包括黄天越和上官燕舞,都不由得心头一凛。

一条宽阔的河流横亘在谷底,河水并非清澈,也非浑浊,而是一种诡异的、近乎凝固的深铁锈色!水面波澜不兴,如同巨大的、死去的镜子,倒映着铅灰色的天幕和两岸狰狞扭曲的枯树。河岸两侧,是大片大片黑黢黢的泥沼,无数嶙峋怪异的黑色礁石从泥沼中探出,如同巨兽腐烂后露出的嶙峋骨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臭,那是水腥、泥沼腐殖质、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金属锈蚀气息混合而成的味道,直冲脑门。

更诡异的是,河面上,距离岸边数十丈远的地方,漂浮着大片大片浓稠的、灰白色的雾气。雾气翻滚涌动,像有生命般,缓慢地吞噬着河面,将河流深处完全遮蔽。雾气边缘,靠近河岸较浅的水域,隐约可见一些惨白色的、形态扭曲的水草随着水波蠕动,水草间,偶尔有暗影一闪而逝,速度快得看不清形状,只留下几串细密的水泡。

“黑水渡…”杜莺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这鬼地方…名不虚传。”她下意识地按紧了腰间的软剑,仿佛那腥臭的空气里隐藏着致命的威胁。

梁卉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她迅速从药囊中取出几粒淡黄色的药丸,分发给众人:“含在舌下,这里的瘴气有毒,虽不烈,但吸入久了会头晕目眩,气血迟滞。”她将药丸递给欧阳晓晓时,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眼神复杂。

欧阳晓晓沉默地接过,看也没看,直接放入口中。她的目光却死死盯着河面上那片翻滚的灰白浓雾,瞳孔深处似乎有幽光闪烁,不知是惊惧,还是别的什么。

黄天越蹲下身,从岸边捡起一块巴掌大的黑色薄石片,手腕一抖,石片旋转着,划破死寂的空气,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河面浓雾区域。

噗!

石片刚触及那灰白浓雾的边缘,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棉花墙,去势骤减。紧接着,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响起!只见那石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表面迅速变得坑坑洼洼,腾起几缕极淡的青烟,几个呼吸间,竟被腐蚀得只剩下指甲盖大小,最终无力地坠入铁锈色的河水中,消失不见!

“蚀骨雾!”梁卉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带着后怕,“传说这雾是黑水河中沉埋的无数矿物与腐尸怨气经年累月形成,能蚀金腐骨!难怪叫黑水渡,这河,这雾,根本就是绝地!”

上官燕舞眉头紧锁:“渡口在何处?难道我们要游过去不成?”她看向那翻滚的毒雾,即便以她的功力,也绝不敢轻易尝试。

“渡口在前方三里处。”黄天越站起身,指向河流下游一个被巨大黑色礁石半掩的方向,“那里有摆渡人,世代相传,只有他们知晓如何在雾中穿行。”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但此地凶险,绝不止在河面。跟紧我,踩我的脚印,一步不可错!”

他当先迈步,沿着那条狭窄、被黑色泥泞和滑腻青苔覆盖的河岸小径向下游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选择的落脚点都是相对坚实、远离泥沼水洼的礁石或裸露的树根。上官燕舞紧随其后,步法轻盈,落地无声。梁卉和杜莺歌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踩着前人的足迹。欧阳晓晓走在最后,她低着头,步履显得有些沉重,似乎方才与黄天越的交手和情绪的剧烈波动消耗了她太多心力,每一步都走得颇为吃力。

河岸的小径蜿蜒曲折,紧贴着陡峭的山崖和深不可测的泥沼。腥臭的气味越来越浓重,灰白色的毒雾在河面上翻涌,距离岸边不过数丈之遥,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死寂中,只有众人踩踏泥泞和水波偶尔拍打礁石的沉闷声响。

“小心水洼!”梁卉突然低声示警。

只见前方一处看似平静的浅水洼,浑浊的水面下,密密麻麻蠕动着无数针尖大小、通体漆黑的虫子,它们聚集在水底一层灰白色的絮状物上,贪婪地啃噬着。

“尸水蛭…”梁卉脸色凝重,“沾上一点,就能钻进皮肉,吸食精血骨髓,极难拔除。”

众人无不凛然,更加小心地避开任何可疑的水域。然而,就在他们绕过一片密集的、形如枯爪的黑色灌木丛时,异变陡生!

嗤嗤嗤——!

数道细微到几乎被风声掩盖的破空声,极其突兀地从众人头顶上方、那片紧挨着河岸的陡峭山崖阴影中激射而出!目标并非领头的黄天越或上官燕舞,而是直指队伍中段——梁卉和紧跟在后的欧阳晓晓!

暗器细如牛毛,颜色漆黑,融入昏暗的光线中极难察觉!其上闪烁着幽蓝的微光,显然淬有剧毒!

“小心头顶!”杜莺歌断后,视角最宽,反应也最快!她厉叱出声的同时,腰间软剑已然如银蛇出洞,剑光暴涨,瞬间织成一片密集的光网,护向梁卉和欧阳晓晓头顶!剑风凌厉,将射向梁卉的数枚毒针尽数搅碎震飞!

然而,袭击者的目标似乎本就是虚晃一枪!就在杜莺歌挥剑格挡梁卉头顶暗器的刹那,另外数道更刁钻、更迅疾的黑影,如同毒蛇的獠牙,贴着地面,自那片黑色灌木丛的根部死角无声射出!目标,赫然是刚刚绕过灌木丛、脚步似乎因疲惫而稍显迟滞的欧阳晓晓的双腿!

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正是杜莺歌剑势已出、旧力未收、新力未生,梁卉被上方暗器吸引注意力的瞬间!

欧阳晓晓似乎毫无所觉,依旧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迈步,眼看就要踏入那片致命的毒针覆盖范围!

千钧一发!

一道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欧阳晓晓身侧!是黄天越!他甚至没有回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在暗器破空声响起、杜莺歌示警的同时,他的身形已如鬼魅般折返!

他没有用剑。

右手五指箕张,掌心朝下,一股磅礴浩瀚、至刚至阳的沛然内劲轰然爆发!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股无形的、炽热的气浪以他的手掌为中心猛地向下压去!

轰!

地面上的积雪、泥泞、青苔瞬间被这股刚猛无俦的掌力压得向下凹陷尺许!那几枚贴着地面射来的淬毒黑针,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金刚气墙,去势戛然而止!针尖上幽蓝的毒芒在接触到那股纯阳掌力的瞬间,发出“滋滋”的轻响,瞬间黯淡、湮灭!细针本身则被这股巨力硬生生拍进泥泞深处,踪迹全无!

与此同时,黄天越左手并指如剑,快如闪电,凌空向上斜斜一划!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赤金色指风离体而出,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精准无比地射入崖壁上方那片投下阴影的凹槽处!

噗!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从崖壁阴影中传来,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具穿着紧身黑色水靠、蒙着面罩的尸体从数丈高的崖壁上直挺挺地栽落下来,“噗通”一声砸进岸边的浅水洼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尸体胸口一个焦黑的孔洞,前后通透,边缘竟有熔融的痕迹!

从暗器突袭到刺客毙命,不过眨眼之间!

“好…好霸道的纯阳指力…”杜莺歌看得心头剧震,她自忖自己的剑虽快,但在那种角度、那种距离下,要如此干净利落地解决掉潜伏在崖壁上的刺客,绝无可能。黄天越的反应速度和出手的精准、霸道,让她再次深刻体会到这位年轻剑客深不可测的实力。

梁卉也惊魂甫定,感激地看了一眼挡在她身前的杜莺歌和瞬间解决危机的黄天越。她下意识地看向被黄天越护在身侧的欧阳晓晓。

欧阳晓晓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呆了,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发抖,脸色比地上的雪还要白。她一只手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着,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具漂浮在水洼里的黑衣尸体,仿佛还没回过神来。

“没事吧?”黄天越收回手,声音依旧沉静,目光却锐利如电,扫视着崖壁和水面。

“没…没事…”欧阳晓晓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细若蚊呐。她低下头,避开黄天越审视的目光,身体似乎因为恐惧和寒冷抖得更厉害了。

“此地不宜停留!”上官燕舞已掠至崖壁下方,警惕地扫视着上方和四周,“刺客只有一人?还是投石问路?”她看向黄天越。

黄天越的目光在那具尸体和水洼里啃噬的尸水蛭上停留了一瞬,又飞快地扫过欧阳晓晓苍白惊恐的脸,最终落在前方翻滚的毒雾上。他眉头微蹙,似乎在捕捉空气中某种极其细微的残留气息。

“一人。”他肯定道,随即指向下游,“走!加快速度!”

队伍再次移动,气氛比之前更加紧张。黄天越和上官燕舞的警戒提升到了极致。梁卉紧跟在杜莺歌身后,心有余悸。杜莺歌握着剑柄的手青筋微凸,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两侧的崖壁和灌木丛。

欧阳晓晓依旧走在最后,她的喘息似乎平复了一些,但脚步依旧虚浮。没人注意到,在她捂着胸口、看似因惊吓而颤抖的手指缝隙间,一点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粉末,悄无声息地飘落,混入了脚下污浊的泥泞之中。她的眼底深处,那抹幽光一闪而逝,快得仿佛错觉。

又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河道在前方拐了一个急弯。浓重的灰白毒雾在这里被一股强劲的穿堂风稍稍吹散了些许,露出了前方景象的一角。

一座极其简陋、甚至可以说破败的木制栈桥,如同垂死巨兽的骨架,歪歪斜斜地延伸向河心。栈桥尽头,一艘形制古怪的小船静静泊在铁锈色的河水中。

船体狭长,通体漆黑,不知是何木材打造,表面布满了坑坑洼洼的腐蚀痕迹,显得异常陈旧。船头尖锐,高高翘起,雕刻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似兽非兽的狰狞头像。船身两侧,各探出三支粗长的黑色船桨,桨叶宽大厚实,同样布满蚀痕。整艘船散发着一种与这黑水河浑然一体的阴森死寂气息。

一个身影佝偻着,披着厚重的、看不清原本颜色的蓑衣,头戴宽大的斗笠,低垂着头,如同雕像般坐在船尾。他手中握着一根同样漆黑的、顶端镶嵌着一颗浑浊暗黄色晶体的长篙。篙尖没入铁锈色的河水中,纹丝不动。正是那传说中的黑水渡摆渡人。

众人停在栈桥入口。腥臭的气息和毒雾的阴冷感扑面而来。

“渡河。”黄天越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雾。

那佝偻的摆渡人缓缓抬起了头。

斗笠下,并非想象中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孔,而是一张覆盖着半边脸的、冰冷光滑的青铜面具!面具只露出下颌和一双眼睛。那眼睛浑浊不堪,眼白布满蛛网般的血丝,瞳孔却是一种诡异的灰白色,毫无生气,如同死鱼的眼珠,直勾勾地“望”向黄天越。没有询问,没有回应,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僵硬而迟滞,仿佛生锈的机关。手中的黑篙从河水中抽出,带起几滴粘稠的铁锈色水珠。篙尖那颗暗黄色的浑浊晶体,在昏暗中散发出极其微弱、令人不安的光芒。

他朝着船头,极其缓慢地、幅度极小地点了一下头。

这诡异的姿态,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人心底发毛。

黄天越眼神沉凝,没有丝毫犹豫,当先踏上那吱嘎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栈桥。上官燕舞紧随其后。梁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寒意,也跟了上去。杜莺歌握紧剑柄,警惕地注视着那青铜面具人,护着梁卉前行。

轮到欧阳晓晓。她站在栈桥边,望着那艘死气沉沉的怪船和戴着青铜面具的摆渡人,身体似乎又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脸上血色褪尽,眼中充满了真实的恐惧。她犹豫着,脚步踟蹰不前。

“走!”杜莺歌回头,冷声催促,眼神锐利。

欧阳晓晓浑身一颤,仿佛被那声音刺醒。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一步踏上了摇晃的栈桥。就在她踏上栈桥木板的瞬间,身体猛地一晃,似乎脚下一软,整个人竟直挺挺地向前扑倒下去!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

她扑倒的方向,正是栈桥边缘!下方,就是那翻滚着灰白毒雾、铁锈色、深不见底的黑水河!

一只沉稳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在她身体即将栽出栈桥的前一瞬,牢牢抓住了她的后衣领!

是黄天越!

他不知何时已转身,站在栈桥中部,出手如电。强劲的力道将欧阳晓晓猛地拽回栈桥中央。

欧阳晓晓踉跄几步才站稳,惊魂未定地喘息着,脸上毫无人色,看向黄天越的眼神充满了后怕与感激,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黄天越却已松开了手,眼神冰冷地扫过她因惊吓而显得格外脆弱的苍白面容,并未多言,只吐出两个字:“站稳。” 随即转身,不再看她,继续向船头走去。

上官燕舞和梁卉也停下了脚步,看着这一幕,眼神各异。杜莺歌眉头紧锁,盯着欧阳晓晓,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

欧阳晓晓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身体仍在微微发抖。她默默跟在众人身后,走向那艘如同幽冥渡船般的怪舟。

戴着青铜面具的摆渡人,自始至终,如同真正的木偶,那对灰白色的死鱼眼,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毫无波澜。

五人终于踏上那艘漆黑狭长的小船。船身比想象中更稳,如同漂浮在粘稠的油脂上。

摆渡人立在船尾,手中的黑篙无声地插入铁锈色的河水。篙尖那颗暗黄晶体接触水面的瞬间,一圈圈微弱的、带着硫磺气息的暗黄色涟漪荡漾开来,奇异地将周围试图涌过来的灰白色毒雾排斥开尺许距离。

黑篙摇动,怪船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推动,悄无声息地滑入浓雾深处。岸边的景象瞬间被翻滚的灰白吞噬,四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雾墙和脚下粘稠如血的河水。

青铜面具人沉默地撑篙,动作机械而精准。船上死寂一片,只有船桨拨动河水发出的、沉闷而粘腻的哗啦声。

黄天越站在船头最前,身形挺拔如标枪,目光穿透浓雾,似乎在捕捉着水面下和雾气中的任何一丝异动。上官燕舞立于他身侧稍后,手按剑柄,全身气机内敛,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梁卉和杜莺歌坐在船舱中间,背靠着冰冷的船板,神经紧绷。欧阳晓晓则蜷缩在船舱最角落的阴影里,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身体仍在轻微地颤抖,仿佛一只受惊过度的幼兽,对外界的一切失去了反应。

时间在死寂和浓雾中缓慢流逝。压抑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当灰白色的雾墙似乎稍稍稀薄了一些,隐约可见前方对岸模糊的、被积雪覆盖的黑色礁石轮廓时——

异变再生!

没有任何征兆,船尾那一直如同雕塑般沉默的青铜面具摆渡人,握着黑篙的手,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地,向下压了压篙尖!

篙尖那颗暗黄色的浑浊晶体,光芒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

几乎就在这光芒闪动的同一刹那!

哗啦——轰!

船身左侧,原本死寂的铁锈色河水猛地炸开一道巨大的水柱!一条粗逾水桶、布满暗绿色粘滑鳞片、形似巨蟒却长着狰狞骨刺和一对短小利爪的怪物破水而出!它张开的巨口中獠牙密布,喷吐着腥臭的墨绿色毒涎,带着一股狂暴的腥风,直扑向船头——黄天越和上官燕舞!

而船身右侧,浓稠的毒雾深处,三道快如鬼魅的黑色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魂,踏着翻滚的雾浪疾射而来!他们手中细长的分水刺闪烁着幽蓝的寒光,角度刁钻狠辣,分别刺向船舱中央的梁卉、杜莺歌,以及蜷缩在角落的欧阳晓晓!攻势凌厉,配合水怪,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显然蓄谋已久!

水怪咆哮,毒刺破空!死亡的阴影瞬间将整艘小船完全笼罩!

“找死!”

黄天越一声冷喝,如同九霄龙吟,在浓雾死水中炸响!面对那扑来的狰狞水怪,他竟不闪不避!右手五指瞬间紧握成拳!一股炽烈霸道、仿佛能焚尽八荒的纯阳罡气轰然爆发,凝聚于拳锋之上!整个拳头刹那间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恐怖的高温,将周围的雾气都灼烧得滋滋作响!

一拳!

简简单单,毫无花哨的一记直拳,迎向水怪那布满獠牙的巨口!

拳风所过之处,空气被极致压缩,发出沉闷的爆鸣!那浓稠的灰白毒雾竟被这纯粹到极点的力量与热量硬生生排开、撕裂!

轰隆!!!

拳锋与獠牙悍然相撞!

没有僵持!

那看似凶悍无匹的怪物头颅,在接触拳锋的瞬间,如同被烧红的铁棍捅入的冰雪!坚硬的骨刺寸寸断裂!布满粘液的鳞片和血肉在极致的高温与无匹的巨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瞬间焦黑、碳化、然后——爆裂开来!

漫天腥臭的墨绿色血雨和焦糊的碎肉四散飞溅!水怪庞大的身躯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生物的惨嚎,如同被抽掉了脊骨,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倒冲之力,轰然砸回铁锈色的河水之中,激起滔天巨浪!粘稠的河水被墨绿色的血液和焦糊的肉块迅速染成一片污浊!

一拳!仅仅一拳!凶威赫赫的河怪,毙!

与此同时,上官燕舞的身影在黄天越出拳的瞬间已如轻烟般飘起!面对那三道分水刺的致命袭杀,她手中的“流风”软剑终于出鞘!

剑光乍现!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三道细如发丝、几乎融入浓雾的银线一闪而逝!如同寒夜中最冷冽的流星,精准地划过空间。

叮!叮!叮!

三声清脆到极点的金属断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三柄淬毒的分水刺,在距离目标尚有数尺之遥时,便被那快得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剑光精准地从中削断!断口平滑如镜!

三个踏雾而来的黑衣刺客身形猛地一滞,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他们甚至没看清剑从何来!死亡的寒意已顺着断刃蔓延至全身!

上官燕舞的身影在空中一个优雅至极的回旋,如同穿花蝴蝶,足尖在船舷上轻轻一点。流风剑在她手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

噗!噗!噗!

三颗戴着黑色面罩的头颅高高飞起!断颈处血箭狂喷数尺!无头的尸体被剑势带起的劲风扫得倒飞出去,“噗通噗通”砸入翻滚的铁锈色河水中,瞬间被贪婪的尸水蛭覆盖!

兔起鹘落,生死一瞬!

从水怪扑出、刺客现身,到水怪爆头、刺客授首,不过短短两个呼吸!

船身剧烈摇晃,墨绿色的血水和刺客的鲜血在船舷上流淌。杜莺歌的剑才刚拔出一半,梁卉的银针捏在指间尚未来得及发出。蜷缩在角落的欧阳晓晓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杀戮彻底吓懵了,身体抖如筛糠,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将头埋得更深。

船尾,那戴着青铜面具的摆渡人,依旧如同泥塑木雕。握着黑篙的手,稳如磐石,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袭杀与他毫无关系。只有那双灰白色的死鱼眼,在斗笠的阴影下,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浑浊的目光,似乎掠过船头黄天越那缓缓收回、指缝间还蒸腾着丝丝白气的拳头,又扫过船舷边持剑而立、衣袂飘飞、眼神冷冽如冰的上官燕舞。

最后,那毫无生气的目光,在船舱角落那个因极度“恐惧”而蜷缩颤抖的身影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浓雾翻滚,死水无声。唯有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铁锈色的河面上弥漫开来,又被翻涌的灰白雾气缓缓吞噬。

方浪书院推荐阅读:快穿渣女万人迷结婚生娃帝女临安策秋凉了,婆家该灭门了!全员团宠郡主别太坏快穿:绑定大佬后不辜道者从诡异大陆开始军爷以身许国,军嫂许他也许家[射雕同人]妖女摄政王带娃娇宠野玫瑰穿书后,恶毒女配携带空间发大财寻龙藏珠重生婚宠:总裁撩上瘾我家有直男被弃鬼宅?玄学大佬的直播间火了引她深爱弑天刃面甜心黑小白菜,重生八零撩了狼小姑娘腰细身软,三爷诱吻成瘾毕业后,我回村种地直播四合院:随身一个成长空间逃婚后,她在古代养殖创业暴富了滨城霸主:虐妻悔途剑修小师妹,她六艺全通灵异万界人在奥特:吾乃雷奥尼克斯摆烂吃瓜:满朝文武嘻嘻?不嘻嘻直播算命:遇到亲生父母人偶们的舞台剧这个法师怎么比战士还能打冷面大理寺少卿,天天热脸把我宠扮演舔狗后,深陷修罗场超兽武装:轮回者的系统八零娇妻妩媚,高冷学神食髓知味堂堂女大学生,你说我是阴间使者不灭钢之魂林有德摄政王的王妃狂炸天命格被夺后,她被五个哥哥争着宠重活一世避祸为上清穿:病弱贵妃的荣宠路终极一班:抓住这只丁小雨给残疾老公生三个崽,他乐傻了水仙:悲惨女配跳崖后回到了过去算命直播抓鬼魔圣传丫鬟宁死不做妾,世子执着不放手缝进灵魂的回忆这么玩居然也可以龙游天下:天地秘闻奇案录
方浪书院搜藏榜:我在末世拥有了躺平生活恭送道友飞升偷偷招惹重生七零美女画家拿捏工程师神算疯玫瑰,撩得恶犬贺爷心尖宠LOL:快苟到世一上,你玩实名制?综影之我在清剧里想摆烂美漫:什么年代了还当传统蝙蝠侠葱茏如叶八零换亲女配?我靠签到系统杀疯青鲤修仙记摆烂后我重生了福天记等穗抽芽等爱开花茵绝遥全家重生,五岁萌宝被全京城团宠我爹是皇上鬼帝狂妃倾天下在朝堂被偷听心声后,他们都颠了梦回花国娘子别走,为夫一定认真背夫纲现实世界里的爱丽丝我用重生埋葬他勾魂的眼神末世重生,只想囤粮摆烂度日非人世界的人类生活普通人快穿指南八零年代探案日常情逢对手就是爱你,小糯米梦初迷离总有叹惋穿成末世文漂亮女配,男主宠上瘾全民武道:我以诡魂凶兽为食逃荒海岛,奶包福运绵绵赶海发家小马宝莉:马格分裂的公主炮灰好像变了你好呀,作文民国聊斋杀穿诡片世界前任求着我回去先离后爱,前妻在恋综市场杀疯了云阁飞梦穿成修仙界的凡人公主后我登基了高门军官灭妻:要她改嫁送她进监人在武动,开局签到药老戒指我看上了哥哥的战友尘世长生仙爱我吧,稳赢契约新妻怀孕出逃除我以外,全队反派厉少你前妻带崽来抢家产啦
方浪书院最新小说:优诺奥特曼:开局炸希卡利实验室从穿越仙侠世界开始修仙没有系统,我即是挂炮灰格局要打开蔚蓝档案:余火相拥前后执拗玫瑰的故事的幸福生活给首长俩娃当后妈后,她躺赢了奇门风水秘术大仙师新警入职,开局帮助破案轮回乐园:开局雷法坦度拉满同时穿越:怎么都在太古时代!HP之黑狗驯养手册广东打工二十五年回忆录替妹出嫁:冷面总裁的伪装男妻我,阴间公务员锦鲤厨娘在边关的团宠日常快穿:疯批发癫?我反手整顿综影视:卷王功德系统之女配救赎替嫁新娘,有几个马甲很正常吧!金手指爸爸,奖励我一口窝囊气末法考古录青铜星盘的讥咒观音面贱胚命胖虎的随心空间我讨厌她,但她是我的鬼鬼仙长生九转天女传她称王,他们称臣叮咚!天道家的宁宝上线啦大秦:贴贴抱抱,为统一加速666!姐带着8个牛郎穿越了我的世界:万界安全撤离重生之我是甄珠战天狂尊先炸侯府,再去逃荒吞噬巨兽,从金角开始横堆星空拧巴的她,五个大佬的心尖宠探案系统绑定落魄书生当祂们认为你是医生【弹幕五夏】禁止夏油杰独立思考诡案笔记:开局继承宋慈仵作禁术山河为药嗜道凡仙金丹家族里的词条修士玄学大佬她兼职搞喜剧综影视之金手指大全六岁小鼻嘎,把弟妹拉扯大了婚后依然逆爱快穿虐渣:对不起我的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