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结束时，会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钱老第一个站起来提问，问题虽然犀利，但眼神中满是赞许。
随后又有几位专家提出了专业问题，陆云瑶都从容不迫地一一解答。
茶歇期间，顾辰翊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周围的与会者好奇地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军人，他肩上的少校军衔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你怎么来了？”陆云瑶又惊又喜，声音都有些发颤。
“突击队的验收提前完成了，上级特批了我两天假。”顾辰翊微笑着，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束用报纸精心包裹的野花，“路上采的，可能有点蔫了。”
那是一束淡紫色的野菊花，花瓣上还带着露水。在物资尚不丰富的年代，这份朴素的礼物显得格外珍贵。
就在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专家走近他们。老人看了看顾辰翊的军装，又望向陆云瑶：“这位是？”
“这是我爱人，顾辰翊。”陆云瑶连忙介绍，”这位是清华的周教授，我们领域的泰斗。”
周教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刚才听你提到，是您爱人帮你找到了那本关键参考书？”
“是的，”顾辰翊接过话，语气谦逊而从容，“只是偶然发现，真正有价值的是云瑶能够学以致用，把书中的理论创新发展。”
周教授赞许地看着这对夫妇：“很有意思。科研工作需要灵感，而灵感往往来自生活。你们这个例子，很好地说明了不同领域之间相互启发的重要性。”
这时，钱老也走了过来，笑着对周教授说：“老周，你看我们云瑶同志这项成果，是不是很有推广价值？”
两位老专家当即讨论起研究成果的应用前景，陆云瑶在一旁认真听着，偶尔补充几句。顾辰翊安静地站在她身边，虽然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但眼神中满是自豪。
中午，会议安排了工作餐。
顾辰翊作为家属代表，也被邀请参加。
席间，他得体地与各位专家学者交谈，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拘谨。
有位教授好奇地问起军队的训练生活，他简要地介绍了军官突击队的创新训练方法，条理清晰的表述赢得了在座专家的赞许。
“没想到顾同志对现代训练方法这么有研究，”一位从事系统工程研究的教授感叹道，“军事指挥和科研管理在很多方面是相通的。”
下午的会议环节，顾辰翊一直安静地坐在后排聆听。虽然大部分内容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但他仍然认真地做着笔记。
茶歇时，他对陆云瑶说：“你们讨论的那个系统优化思路，让我想到在战术指挥中也可以借鉴。”
这句话恰好被路过的一位专家听到，立即引起了兴趣。几个人就站在走廊里讨论起来，不同领域的思维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火花。
傍晚，会议结束后，夫妻二人沿着研究所的林荫道慢慢散步。夕阳给道路铺上一层金色，刚刚萌发的嫩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孩子们都好吗？”陆云瑶终于有机会问出憋了一整天的问题。
“都好，”顾辰翊微笑着，“予安的烧早就退了，现在活蹦乱跳的。乐乐最近迷上了画花，把咱们院子里的花都画了个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画纸。
展开来看，是予乐用蜡笔画的全家福：爸爸穿着军装，妈妈穿着白大褂，她和哥哥站在中间，四个人手拉着手，笑得格外灿烂。画的右上角，还歪歪扭扭地写着“妈妈加油”四个字。
陆云瑶的眼眶微微湿润。她小心翼翼地把画折好，收进衬衫口袋里，紧贴着心房。
“明天我就要回去了，”顾辰翊说，“队接下来要开始新阶段的训练。”
“嗯，”陆云瑶点点头，“我的课题也要进入下一阶段了。”
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笑之中。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次的短暂相聚只是漫长岁月中的一个逗号，接下来又要各自奔赴自己的“战场”。
但正是这一次次的离别与重逢，让他们的感情在岁月的淬炼中愈发坚韧。
第二天清晨，陆云瑶送顾辰翊到研究所大门外。早班公交车缓缓驶来，扬起细细的尘土。
“照顾好自己。”顾辰翊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转身登上公交车。
陆云瑶站在原地，看着公交车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街道拐角。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画，转身走向实验室。
新一天的工作马上就要开始了，而她，已经准备好了。
实验室的窗外，一株晚开的玉兰正在晨光中静静绽放。
一九八二年五月，研究所里的槐花开了，细碎的白花缀满枝头，空气中浮动着清甜的香气。
陆云瑶的课题在学术会议上获得认可后，进入了更为关键的实验验证阶段。
实验室里新添置了一台进口的计算机，这是所里特批的，为了支持她这个重点项目。
机器运行时发出低沉的嗡鸣，绿色屏幕上不断跳动着数据。陆云瑶坐在计算机前，专注地记录着各项参数。
“陆工，三号传感器的数据出现异常波动。”助手小王指着屏幕上的曲线说道。
陆云瑶俯身细看，眉头微微蹙起：“这个波动规律不太对劲，把最近三天的数据都调出来对比一下。”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钱老带着一位陌生的中年学者走了进来。
“云瑶同志，这位是中科院的陈教授，专程来了解你的研究成果。”
陈教授约莫五十岁年纪，戴着黑框眼镜，笑容温和：“陆工，你在会议上的报告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们课题组也在做相关方向的研究，想和你深入交流一下。”
陆云瑶连忙起身让座，心里既惊喜又忐忑。陈教授是国内该领域的权威，能得到他的关注，是对她工作的极大肯定。
三人围坐在计算机前，陆云瑶详细讲解了模型的原理和实验进展。陈教授听得十分认真，不时提出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