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战斗波及凡人镇，夭夭救镇免灾难
仙魔之战，一触即发。
三千雷部仙兵，如三千颗燃烧的星辰，撕裂魔域阴沉的天幕，朝着万魂幡的山门直坠而下。每一道流光都蕴含着足以洞穿山石的纯粹仙力，它们的目标明确而冷酷——净化这片土地上的所有“魔孽”。
万魂幡的护山大阵瞬间被激发到极致，黑色的魔气凝聚成一张巨大的鬼面图腾，与坠落的仙光轰然相撞。天地震荡，剧烈的能量冲击化作肉眼可见的涟漪，向四面八方扩散。山石崩裂，古木成灰，整座山脉都在这恐怖的对撞下呻吟。
龙夭夭被小魔女死死扶着，才没有在这狂暴的冲击波中栽倒。她脸色煞白，体内空空如也，连站稳都成了奢望。她看着漫天仙兵与魔修厮杀在一起，法宝的光华与断肢残骸齐飞，血雾弥漫，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凄厉的惨叫。
这本该是她梦寐以求的场景。混乱，杀戮，毁灭。
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刚刚那一下，耗尽了她体内龙元珠挤出的最后一丝力量。她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一个病秧子。
更让她憋屈的是，周围那些刚才被她“救”下的魔修弟子，此刻正用一种狂热混杂着崇拜的眼神望着她。他们将她护在身后，组成一道人墙，仿佛她是什么需要誓死守护的珍宝。
“龙师姐放心，我们就算是死，也绝不让这些仙界伪君子伤到你分毫！”
“对！跟他们拼了！”
听着这些“忠心耿耿”的宣言，龙夭夭气得肝疼。
她想对着这群人的后脑勺一人来一巴掌，吼一句“滚开，别挡着老娘欣赏风景”。可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喉咙里也只有一股血腥气在翻涌。
她成了这场战争的导火索，却也成了魔门弟子眼中临危救难的英雄。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就在这时，高空之上，战局突变。
一名万魂幡的护法长老，祭出一面巨大的白骨盾，堪堪挡住了一名仙将劈出的三道雷霆。然而，第四道雷霆却狡猾地绕过盾牌，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射向长老的侧翼。长老躲闪不及，只能怒吼一声，用身体硬抗。
雷霆在他肩头炸开，血光迸溅。他闷哼一声，被巨大的力量轰得倒飞出去。而那道失去目标的雷霆，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目的弧线，竟笔直地朝着万魂幡山下的凡人镇子飞去！
那个镇子……
龙夭夭的瞳孔微微一缩。她记得那里，那是她下山执行第一个“魔门任务”的地方，是她用“蚀骨散”和自己的龙血，意外造就了一口灵泉的倒霉地方。
她的第一反应是快意。
死吧，都死光才好。这些凡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不如给这场大战添点助兴的烟火。她甚至能想象出雷霆落下，房屋化为焦土，凡人哭喊着被烈焰吞噬的景象。那一定很美。
然而，这股快意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息。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
不行。
他们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
她龙夭夭，未来的三界第一女魔头，立志要毁灭世界。可毁灭世界，是一场盛大而华丽的演出。她要让三界众生在恐惧和绝望中，记住她的名字，见证她的“丰功伟绩”。
如果观众都没了，那她的表演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世界成了一片死寂的废墟，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那里，那和献祭救世后，整个龙族只剩她一个有什么区别？
不，她要的是在亿万生灵的哀嚎中，笑着走向毁灭。她要的是在她死后，她的恶名还能流传千古，让那些所谓的正道仙人，夜夜从噩梦中惊醒。
这些凡人，是她最基础，也是最不可或缺的“观众”。
观众怎么能在主角的主线剧情还没正式展开前，就因为一点小小的意外，退场了呢？
岂有此理！
一股源于“演出被破坏”的怒火，瞬间压倒了身体的虚弱。
“别……”她想喊，却只发出了微弱的嘶声。
没人注意到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天空的战场上。仙人们不会在意一群蝼蚁的死活，魔修们自顾不暇，更不会分心去管山下的凡人。
那道雷霆，就像死神的镰刀，拖着长长的光尾，离那个平静的镇子越来越近。
龙夭夭眼睁睁地看着，心急如焚。她扶着墙，挣脱了小魔女的搀扶，踉踉跄跄地朝着院外挪去。她要去阻止，必须阻止。
可她现在连走路都费劲，怎么阻止？
她的目光，绝望地扫过四周，最后，定格在了院子角落里，那条通往后山灵泉的小径上。
灵泉……
又是灵泉！
一个疯狂而绝望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
她现在没有灵力，但她还有血。那该死的、总能坏她好事的始龙之血。
既然这血能把毒药变成神药，那如果……她用它来做一些更“恶毒”的事情呢？比如，彻底污染那口灵泉，让它爆发出剧毒的洪水，去冲刷那个镇子。毒水或许能挡住雷霆，但也能顺便把整个镇子都淹了，变成一片毒泽。
一举两得！
虽然不是被雷劈死，但被毒淹死，也算死得很有特色了。至少，是死在她龙夭夭的手笔之下。
想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抹病态的光芒，仿佛找到了新的乐子。她不再犹豫，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后山的方向冲了过去。
她的动作在别人看来，只是一个重伤之人慌不择路的逃跑。没有人知道她那小小的脑袋里，正酝酿着一个何等“歹毒”的计划。
山路崎岖，她跌跌撞撞，好几次都差点摔倒。肺部火辣辣地疼，眼前阵阵发黑，但一想到自己的“灭世大业”即将迈出成功的一小步，她就硬生生撑了下来。
终于，她来到了那口灵泉边。
此刻，那道雷霆已经降临到了镇子上方，轰然炸开！
没有想象中的灰飞烟灭，雷霆在触碰到镇子的一瞬间，化作了无数条狂舞的电蛇，点燃了木质的房屋。火焰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开来，黑色的浓烟滚滚而上，整个镇子瞬间化为一片火海。
哭喊声、尖叫声、房屋倒塌声，隔着这么远，都能清晰地传来。
“我的观众……”龙夭夭看着这一幕，心疼得直抽抽。
不能再等了！
她跪倒在灵泉边，看着清澈见底、散发着淡淡灵气的泉水，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都给我……去死吧！”
她伸出右手，将食指凑到嘴边，用牙齿狠狠一咬！指尖破开，一滴比黄金还要璀璨、蕴含着无尽生机的龙血，缓缓渗出。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这滴血甩入灵泉之中。
同时，她调动起自己神魂深处，那仅存的一丝、从墨千魂那里学来的、最阴毒的魔道意念，灌注其中。
——“腐化它！污染它！让它变成吞噬一切的剧毒之源！”
这是她此刻唯一的念头。
龙血落入泉水，没有像上次那样悄无声息地融入，而是在那股阴毒意念的催动下，骤然爆开！
然而，预想中泉水变黑、毒气弥漫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那滴始龙之血中蕴含的，是天地间最本源、最纯粹的创生与净化之力。当它感受到那股阴毒的魔道意念时，非但没有被其污染，反而像是被激怒的王者，瞬间释放出了远超龙夭夭想象的恐怖力量！
【因果修正光环】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悍然发动！
“轰——！”
整口灵泉，仿佛一颗被引爆的水晶炸弹，猛地向上喷涌出一道巨大的水柱！
那水柱并非黑色，也非红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圣洁到极致的、带着淡淡金辉的琉璃色。它冲天而起，在半空中轰然散开，化作一场铺天盖地的甘霖，朝着山下燃烧的镇子覆盖而去。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雨。
每一滴雨水，都蕴含着精纯的灵气和始龙血脉的净化之力。
雨水落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上，火焰不是被浇灭，而是如同遇见克星的冰雪，瞬间消融、净化，连一丝黑烟都没有留下。
雨水落在倒塌的房梁上，那些断裂的木材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愈合，摇摇欲坠的房屋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扶正，变得比之前更加坚固。
雨水落在受伤的村民身上，他们身上的烧伤、砸伤，在雨水的冲刷下迅速痊愈，连陈年的旧疾都一扫而空。恐慌的内心被一股温暖祥和的力量抚平，所有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沐浴在这场神迹般的甘霖之中。
不过短短十几息的功夫，一场足以毁灭整个镇子的灾难，就这样被消弭于无形。大火熄灭，危房稳固，伤者痊愈。雨水过后，整个镇子非但没有丝毫破败，反而被洗刷得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清香，仿佛化作了一方人间净土。
镇子里的凡人们，从劫后余生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那甘霖降下的源头——万魂幡的山上。
他们看到了。
在山腰的灵泉边，一道纤弱的身影正扶着一块石头，摇摇欲坠。她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一丝鲜血，那双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他们看不懂的、巨大的茫然与……绝望。
是她！
是那位上一次就显灵救过他们的“山中仙子”！
“是仙子！是仙子又救了我们！”一个老者最先反应过来，激动得老泪纵横，朝着龙夭夭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
“扑通”、“扑通”……
仿佛会传染一般，整个镇子数千名村民，无论男女老少，齐刷刷地朝着龙夭夭的方向，跪倒在地。
“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仙子慈悲！活菩萨在世啊！”
山呼海啸般的叩谢声，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天而起，甚至盖过了天空战场的厮杀声。
龙夭夭听着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感谢”，看着山下那一片黑压压跪倒的人群，再看看自己刚刚咬破的手指，和那口已经恢复平静、但灵气却比之前浓郁了十倍不止的灵泉。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又……又……又救人了？
而且，还是用她精心构思的“恶毒计划”，以一种更加离谱、更加夸张、更加“圣母”的方式，救了所有人？
“噗——”
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再也压抑不住，龙夭夭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而在她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看到天空的战场，因为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仙兵们停下了攻击，魔修们忘记了抵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山下那片被神迹笼罩的村庄，和那个缓缓倒下的、被万民跪拜的身影。
也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如同雪山清泉般的声音，划破了这诡异的寂静，从远方天际传来。
“住手！”
一道青色的剑光，快得超越了所有人的视线，瞬间出现在万魂幡上空，凌厉的剑意横扫全场。
凌清玄的身影，自剑光中显现。他恰好赶到，亲眼目睹了雷霆坠落、龙夭夭救世、万民跪拜的全过程。
他看着那个倒在泉边、不省人事的少女，又看了一眼满脸杀意的林苍，眼神中的困惑、震撼、了然，最终化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挡在了白玉楼船之前，长剑直指林苍，声音响彻云霄。
“林苍仙将，她，并非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