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途中遇迷路商队，夭夭想无视反相助
夜色在悲泣荒原上变得粘稠，风里夹带着沙砾，打在人脸上，有种细微的刺痛。龙夭夭停在一处嶙峋的怪石后，眯着眼，打量着不远处那团摇曳的橘红色火光。
那是一支商队。三辆笨重的、用黑木加固的马车围成一个简陋的圈，疲惫的驮兽趴在地上，不时喷出一口白气。十几个穿着厚重皮裘的人围坐在篝火旁，脸上都带着一种被荒原磨砺出的麻木与惊惶。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地面上徒劳地舞动。
龙夭夭的舌尖顶了顶上颚。
她能闻到空气中飘来的烤饼的焦香，混杂着牲畜的体味和人们身上难以洗去的汗味。这种充满了烟火气的味道，让她觉得格外不适。就像一幅精美的水墨画上，溅上了一滴油污。
她此行的目标是断龙崖，是墨千魂精心布置的陷阱，是一场她期待已久的、以血脉为赌注的游戏。这群突然冒出来的凡人，就像是棋盘上多出来的几颗不属于任何一方的石子，碍眼，且多余。
体内那股源自功德金光的牵引感，像一根看不见的羽毛，仍在不轻不重地搔刮着她的神魂，催促她靠近。
龙夭夭的眼神冷了下来。
你想让我去救人？
她偏不。
她不仅不救，还要亲手将这团微弱的火光彻底摁灭。她要让这该死的金光看看，所谓的“功德”，在她这里一文不值。
她绕着商队的外围，无声无息地移动，像一只在暗夜中寻找猎物的黑猫。她寻了一处绝佳的观察点，一块高耸的、能俯瞰整个营地的巨岩。她坐下来，从储物戒里拿出那块龙族特制的肉干，慢条斯理地撕下一条，放进嘴里。
肉干很有嚼劲，蕴含的精纯能量在齿间化开，驱散了些许寒意。她决定了，就坐在这里，等到天亮。等到这些凡人的食物和水耗尽，等到他们因为绝望而自相残杀，或者被这片荒原上饥饿的魔物撕成碎片。
她要当唯一的观众，欣赏这场由绝望主演的戏剧。
篝火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站起身，将水囊递给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省着点喝，这是最后一点了。”他的声音沙哑，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爹，我们真的……迷路了吗？”年轻人接过水囊，嘴唇干裂，眼神里满是恐惧，“地图上说，过了那片流沙地就是黑石城，可我们走了三天，什么都没看到。”
老者沉默了，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浑浊的眼睛里找不到一颗可以辨明方向的星辰。
“都怪我，”一个负责引路的护卫懊恼地捶着自己的脑袋，“都说悲泣荒原的磁场会扰乱罗盘，我以为凭着老经验能闯过去，没想到……”
恐慌的气氛，如同瘟疫，在人群中悄然蔓延。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开始低声啜泣，孩子被惊醒，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龙夭夭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对，就是这样。哭吧，闹吧，然后为了活下去，把身边的人推向深渊。人性这东西，只有在最极端的情况下，才会显露出最真实、最丑陋的模样。
就在她准备再撕下一条肉干，为这出好戏助兴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野的笑骂声，打破了营地的死寂。
“哈哈哈，大哥你看！有肥羊！”
“还生着火，是怕咱们找不到他们吗？”
十几个身影从黑暗中钻了出来，他们穿着破烂的兽皮，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兵器——淬了毒的骨矛，生了锈的砍刀，还有几把看起来威力不俗的强弓。为首的是一个独眼壮汉，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狰狞刀疤，仅剩的那只眼睛里，闪烁着豺狼般的贪婪光芒。
是荒原上的盗匪。
商队的护卫们立刻拔出刀剑，紧张地围在妇孺外围，组成一个脆弱的防御圈。
“各位好汉，我们是黑石城的脚商，只想借道糊口，还请高抬贵手！”那名花白头发的老者，也就是商队的主人，强作镇定地走上前，拱了拱手。
独眼壮汉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在三辆鼓鼓囊囊的马车上扫过。“少废话！男的杀了，女的留下，货物全归我们！”他将手中的狼牙棒重重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闷响，“动手！”
盗匪们发出一阵怪叫，饿狼般扑了上去。
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夹杂着惨叫与哭喊，瞬间响彻夜空。
龙夭夭的眼睛亮了。
这可比她预想的剧本要精彩多了。她连动手都省了。
她靠在岩石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像是在戏楼里听曲儿的贵客。
商队的护卫虽然人少，但显然训练有素，一时之间竟与盗匪斗了个旗鼓相当。然而，盗匪人多势众，打法又极其凶悍，完全是不要命的架势。很快，一名护卫躲闪不及，被一柄骨矛刺穿了肩膀，惨叫着倒下。
防线出现了一个缺口。
独眼壮A汉狞笑着，挥舞着狼牙棒，直冲向商队主人。
“爹！小心！”那名年轻人惊叫着想去阻拦，却被两名盗匪死死缠住。
老者看着眼前呼啸而来的狼牙棒，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龙夭夭看得津津有味。她甚至在心里点评，那个独眼龙的力道不错，就是招式太蠢，浪费了至少三成的力气。
然而，就在狼牙棒即将砸碎老者头颅的瞬间，独眼壮汉忽然停下了动作，他抽了抽鼻子，疑惑地看向龙夭夭所在的方向。
“什么味儿……真香啊……”
他的目光，穿过混乱的战场，精准地落在了龙夭夭手中的那块肉干上。在悲泣荒原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食物的香气，比黄金更具诱惑力。
龙夭夭的动作一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肉干，又抬头看了看那个一脸垂涎的独眼龙，眉头缓缓皱起。
独眼壮汉没再管那个老头，他指着龙夭夭的方向，对身边的小弟喊道：“去！把那个躲在石头后面吃独食的家伙给老子抓过来！”
两名盗匪立刻脱离战团，狞笑着朝龙夭夭的藏身处包抄过来。
龙夭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一股无名火，从她心底窜了上来。
这群凡人，是她选定的、用来取乐的玩具。他们是死是活，是哭是笑，都该由她来决定。这群突然冒出来的盗匪，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抢她的乐子？
更重要的是，他们竟然敢觊觎她的食物。
这已经不是抢乐子的问题了，这是挑衅。
“找死。”
龙夭夭从唇间吐出两个字，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
那两名摸上来的盗匪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影，就感觉脖子一凉，眼前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最后看到的，是自己那具正在喷血的无头尸体。
整个过程，快到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龙夭夭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将剩下的肉干小心地收回储物戒，然后身形一晃，从数丈高的巨岩上飘然落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战场的边缘。
她没有去看那些惊魂未定的商队成员，她的目光，只落在那些盗匪身上。
“打扰我看戏的兴致，还想抢我的东西。”她歪了歪头，棕黑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冰冷的杀意，“你们，拿什么来赔？”
独眼壮汉看着自己两个手下死得不明不白，又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一身黑衣的少女，心头警铃大作。他混迹荒原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点子扎手！撤！”他当机立断，虚晃一招逼退面前的护卫，转身就想跑。
但龙夭夭怎么可能让他跑掉。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点乐子，顺便给那该死的功德金光添点堵。现在乐子被搅了，她一肚子火没处发泄，正好拿这群不长眼的盗匪来泄火。
她的身影在人群中拉出一道道残影。
那把平平无奇的骨刃“断念”，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每一次挥出，都带着一种精准而冷酷的韵律。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绚烂的光效，只有最纯粹、最高效的杀戮。
一名盗匪举刀砍来，她侧身避过，骨刃顺着对方的手臂向上划去，一条血线从手腕蔓延到肩膀，那名盗匪惨叫着，整条手臂都废了。
另一名盗匪从背后偷袭，她头也不回，反手一肘正中对方心口，骨裂声清晰可闻，那人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落地时已没了声息。
独眼壮汉眼见手下一个接一个倒下，吓得魂飞魄散，他扔掉狼牙棒，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珠子，猛地捏碎。
“血遁！”
一团浓郁的血雾爆开，将他的身影完全笼罩。这是他压箱底的保命秘法，能瞬间远遁百丈之外。
然而，血雾刚起，一道黑影就鬼魅般穿透了雾气，一只白皙的手，精准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让你们走了吗？”
龙夭-夭的声音，像来自九幽的寒冰，让独眼壮汉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她提着他，就像提着一只小鸡。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独眼壮汉的身体软了下来，那只仅剩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极致的恐惧。
龙夭夭随手将尸体扔在地上，目光扫过剩下的几个已经吓得腿软，跪地求饶的盗匪。
她没再动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滚。”
那几个盗匪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篝火在噼啪作响，风声呜咽。
商队的所有人，包括那些身经百战的护卫，都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她。恐惧，敬畏，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困惑。
龙夭夭皱着眉，心里烦躁到了极点。
她本来是想看一场血流成河的好戏，结果自己却成了戏里的主角。她动手只是因为那群盗匪惹到了她，可看这些人的眼神，分明是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
她能感觉到，体内那股让她厌恶的功德金光，又明亮了几分，像个吃饱喝足的婴儿，发出满足的嗡鸣。
“晦气！”
她低骂一声，转身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恩公！请留步！”
那个商队主人，花白头发的老者，在短暂的震惊后，连忙追了上来，不顾身上的伤，对着龙夭夭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