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夭夭听闻魔渊事，暗喜计划有眉目
龙夭夭那句轻飘飘的“都在哪儿”，像一粒石子投入死寂的深潭，激起的却不是涟漪，而是无声的巨浪。
狐璃正沉浸在揭露惊天阴谋的凝重与悲愤之中，被这句问话噎得心口一滞。她抬起头，看到的不是同仇敌忾，也不是惊骇忧虑，而是一张写满了不耐烦的、漂亮到过分的脸。仿佛她们在讨论的不是三界存亡，而是晚饭吃什么这种无聊的话题。
凌清玄的目光也落在了龙夭夭身上。他没有说话，但那双清澈的眼眸，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分量。他敏锐地察觉到，在她那副玩世不恭的表象之下，有一种东西被点燃了。那不是对妖主的恨意，也不是对邪尊的敌意，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危险的……兴奋。
就像一头饥饿的野兽，终于嗅到了最合它胃口的猎物的气息。
龙夭夭完全无视了两人探究的目光。
她的内心，正掀起一场盛大的、无人知晓的狂欢。
混沌魔渊！
多么美妙的名字。
仅仅是听着，就仿佛能看到世界崩塌、万物凋零的壮丽景象。
她识海深处，那条一直懒洋洋打着滚的金色小龙，此刻猛地弹了起来。它绕着那团代表镇魂珠的虚影，兴奋地来回盘旋，金色的鳞片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尾巴尖不受控制地摇来摇去。
‘这个好！这个好！’
‘比下毒、比打架、比挑拨离间，高级多了！’
‘这才是灭世该有的排场！’
龙夭夭几乎要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在“打开混沌魔渊”这个宏伟的目标面前，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幼稚又可笑。
格局，格局太小了！
一个清晰、宏大、且充满艺术感的计划，在她脑中飞速成型。
魔界邪尊要集齐三颗灵脉之心，打开魔渊？
很好。省了她自己去研究怎么开门的麻烦。
她要做的，就是搭上这趟顺风车。不，她要抢过方向盘，成为那个最终踩下油门的司机。
让邪尊去当那个披荆斩棘的开路先锋，让他去和妖域、仙界拼个你死我活，等他辛辛苦苦集齐了三颗“钥匙”，自己再华丽登场，从他手中将胜利的果实夺过来。
最后，由她，龙夭夭，亲手开启那扇通往终结的大门。
这世界的毁灭，必须由她来画上句号。这是她作为“应劫之人”的宿命，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完成这个“献祭”。只不过，她献祭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世界。
想到这里，她心中那股因屡次“被动行善”而积压的郁气，一扫而空，通体舒泰。
“你问这个做什么？”狐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警惕地看着龙夭夭，“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和凌仙长一起，阻止邪尊的阴谋！”
“阻止？”龙夭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阻止？邪尊要对付妖主，我高兴还来不及。他们狗咬狗，最好两个一起死，省得我亲自动手。”
她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我，只对妖主那个女人的命感兴趣。至于什么魔渊开不开，三界毁不毁，关我屁事？”
这番话，她说得理直气壮，将一个自私自利的疯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狐璃被她的话彻底堵死，一张脸涨得通红，却又无力反驳。她求助似的看向凌清玄，希望这位仙门魁首能说些什么。
凌清玄只是静静地看着龙夭夭，片刻之后，他开口了，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你体内的镇魂珠，不会允许你坐视不理。”
龙夭夭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又是镇魂珠！这颗破珠子，简直比龙族那些老不死还要烦人！
她识海里的小金龙，闻言立刻对着镇魂珠的虚影张牙舞爪地比划了一通，仿佛在说“你再多管闲事，我就把你吃了”。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龙夭夭冷冷地回了一句。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一般，摸着下巴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有点道理。要是那个邪尊真的打开了魔渊，把世界都毁了，妖主也跟着一起完蛋，那我找谁报仇去？这不行，她的命，必须由我亲手来取。”
她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符合人设的行动理由。
狐璃和凌清玄都沉默了。
这个理由虽然听起来荒谬至极，却又诡异地符合龙夭夭的行事逻辑。对她而言，个人的恩怨和复仇的快感，似乎真的凌驾于世界存亡之上。
“所以，”龙夭夭摊了摊手，再次将问题抛了回去，语气里带着一丝催促的意味，“别废话了，那三颗心脏，到底在哪儿？告诉我，我去抢过来。我拿着，总比落在那个邪尊手里强。至少，在妖主死之前，我不会拿它们乱来的。”
她这番“保证”，听起来没有半分可信度，反而更像是一种威胁。
狐璃的内心在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她，将如此重要的信息透露给龙夭夭这个不稳定的存在，无异于引狼入室。可现实却是，除了依靠她的力量，自己和仅存的族人根本没有能力去对抗妖主与邪尊的联军。
这就像一场豪赌，赌注是整个妖域乃至三界的未来。
最终，求生的本能与复仇的渴望，压倒了所有的顾虑。
狐璃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走到那块平坦的大石前，看着自己之前勾勒出的简易地图，神情无比严肃。
“我不知道全部三颗灵脉之心的确切位置。”
龙夭夭挑了挑眉，刚想发作，狐璃便紧接着说道：“灵脉之心的位置，是妖域最高级别的机密，只有历代妖主才有资格知晓。它们的位置并非固定不变，而是会随着地脉的流动而产生细微的偏移。唯一能准确找到它们的，只有一样东西——妖域灵脉分布图。”
“图呢？”龙夭夭言简意赅。
“在我这里。”狐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庆幸与后怕交织的神色，“当初我察觉到妖主与魔修勾结，心知不妙，便利用职权之便，偷偷潜入禁地，将真正的灵脉分布图拓印了一份，藏了起来。妖主现在手里的，应该是一份我伪造的假图。”
她说着，眼中闪过一抹慧黠。身为妖域的少主，她并非只有一身蛮力。
“藏在哪儿了？”龙夭-夭的眼睛亮了。
这简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连找图的功夫都省了。
狐璃的目光，望向了谷地中央，那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古老石屋中的一间。
“就在这秘地之中。这里曾是历代妖族先王闭关清修之地，谷地中央有一间密室，只有身负王族血脉的我，才能开启。”狐璃说道，“那份图，就被我藏在里面。”
凌清玄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在观察。
他看着龙夭夭在听到“图”和“密室”时，那双金色眼瞳中一闪而过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灼热光芒。
他知道，事情绝不像她说的“为了找妖主报仇”那么简单。
打开混沌魔渊……灭世之劫……
这些词汇，像沉重的山峦，压在他的心头。而龙夭夭，这个本该是“应劫之人”的存在，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救世的自觉，反而对那毁灭的根源，流露出一种近乎本能的亲近与渴望。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牵着一头真龙行走于悬崖峭壁之上。他不知道自己是能将这头龙引向正途，还是会和它一起，坠入万丈深渊。
可他没有选择。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凌清玄站起身，苍白的脸色也无法掩盖他身上那股属于仙门领袖的决断力，“我们立刻去取图。”
无论龙夭-夭究竟在盘算什么，眼下，阻止邪尊的计划是第一要务。灵脉分布图，绝对不能落入任何一方的手中，必须由他们来掌控。
龙夭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即又迅速抚平。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几声清脆的“噼啪”声。
“总算有点有意思的事做了，再待下去，我真怕自己会在这鸟语花香的地方长出蘑菇来。”
她说着，便率先迈开步子，朝着狐璃所指的石屋方向走去，一副迫不及待要去“搞事”的模样。
狐璃连忙跟上，为她和凌清玄引路。
一行人穿过草地，很快便来到了那间看似普通的石屋前。石屋由巨大的青石垒砌而成，墙壁上爬满了藤蔓，门口没有门，只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狐璃走到石屋前，神情肃穆。她咬破指尖，将一滴殷红的、蕴含着精纯妖力的血液，滴在了门口左侧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上。
那石头吸收了血液，表面瞬间亮起一道道复杂的金色纹路。
“轰隆隆——”
沉重的机括转动声从地底传来，石屋内的地面缓缓裂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幽深石阶。
“图就在下面。”狐璃对两人说道。
龙夭-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正要第一个跳下去，忽然间，整个秘地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了一下！
这震动不同于山崩地裂的狂暴，而是一种……被某种巨大力量从外部撼动的沉闷颤抖。
头顶那片由发光晶石组成的“星河”，光芒猛地黯淡了下去，整个谷地瞬间昏暗了大半。
溪流停止了流动，风也停了。
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仿佛整个秘地空间，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住了。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那个古老沧桑的“谷灵”之声，再次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响起。
这一次，它的声音里不再有叹息，而是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冰冷。
“外来者……在封锁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