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翻过最后一道沙丘，就见胖子拎着工兵铲追着条大黄狗跑，嘴里还嚷嚷着：“你个偷腊肠的贼！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那狗叼着串油光锃亮的腊肠，尾巴翘得老高，看见吴邪和张起灵，突然“汪”了一声，竟径直朝他们奔来，把腊肠往张起灵脚边一放，蹲坐在地上摇尾巴，舌头伸得老长。
“嘿，这狗成精了！”胖子喘着粗气追上来，“我就说晒在东墙的腊肠少了两串，原来是你这小东西干的！”
吴邪捡起地上的腊肠，油纸上还沾着狗毛，他笑着擦掉：“这是老李家的阿黄，去年下大雪的时候冻在门口，还是小哥把它抱进屋里暖过来的。”
张起灵蹲下身，阿黄立刻凑过去舔他的手背，尾巴摇得更欢了。他指尖在狗头上揉了揉，突然起身往院子走——东墙下果然空了两块挂钩，剩下的腊肠在风里轻轻晃。
“得亏阿黄只叼了一串，”吴邪跟在后面笑，“不然今晚的下酒菜就没了。”
院子里，霍道夫正把那包小孩衣裳往竹椅上放，阳光透过桂花树洒下来，在布料上投下斑驳的影。“刚才在观测站没细看，”他拿起那件小褂子，“这针脚虽然歪，倒还结实，难怪能留这么久。”
胖子凑过去比量：“你看这袖口，还特意留了松紧的余地，吴邪你当年就想到孩子会长个子啊？”
“不然呢？”吴邪往灶房走，“总不能让他穿紧身衣吧？对了，霍道夫，晚上留这儿吃饭，我蒸腊肠，再杀只自己养的鸡。”
灶房里飘出肉香时，阿黄趴在门口打盹，尾巴尖还时不时扫两下。张起灵坐在门槛上，手里摩挲着那半块桂花糕，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吴邪在灶前忙碌的身影交叠在一起。
“小哥，”吴邪端着蒸好的腊肠出来，油香混着桂花香，“当年那孩子要是知道，他的小褂子被我们当宝贝似的带回来，会不会觉得好笑？”
张起灵抬头看他，指尖沾的蜜馅蹭到了吴邪手背上，像颗小小的金豆豆。“不会。”他声音很轻，“会记着。”
胖子已经抓了块腊肠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记着就记着呗，反正咱雨村的日子，就是由这些碎事儿串起来的，少一件都不完整。”
霍道夫喝了口酒，看着院里的阳光、摇尾巴的狗、灶房飘出的热气，突然笑了：“原来这就是你们说的养老生活，确实比在蛇沼打打杀杀舒服多了。”
吴邪把腊肠往张起灵碗里多夹了几块：“舒服就多住几天，让阿黄陪你逛逛后山，它认识路，还知道哪棵树上的野果最甜。”
阿黄像是听懂了，突然站起来，叼着霍道夫的裤脚往门口扯，尾巴摇得像朵花。
夕阳落在桌面时，腊肠的油光、桂花的香、狗的呼噜声、远处的虫鸣，还有张起灵指尖偶尔蹭过来的温度，把“养老生活”这四个字，泡得又暖又软。吴邪看着碗里叠得高高的腊肠，突然觉得，当年在观测站墙上刻下的“柴米油盐，日升月落，即是长生”，原来早就不是愿景，是正在过的日子啊。
“明天把剩下的腊肠挂高点，”他戳了戳张起灵的胳膊，“不然阿黄还得偷。”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默默往他碗里又添了块鸡肉，眼底的光，比灶膛里的火还要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