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他这么干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红色的笔，递给周阳：“签字吧，签完字，系统会自动绑定你。”
周阳接过笔，在合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刚写完最后一笔，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一个陌生的 App，图标是一个黑色的外卖箱，上面写着 “阴间外卖”。App 自动打开，显示 “绑定成功，欢迎成为地府外卖部第 999 位送单员，周阳”。
“现在，给你派第一个订单。” 男人说，“普通阴单，地址是‘阴间鬼魂小区 3 栋 5 单元，张大爷’，订单内容是‘纸扎智能手机一部，要求：能连地府 wiFi，能视频通话’。提成 500 元，送完到账。”
周阳的手机 “叮咚” 响了一声，订单详情弹了出来，还有一条导航路线，起点是他现在的位置，终点是 “阴间鬼魂小区”。他看着那条导航路线，心里有点发毛：“怎么去啊？我骑电动车能到吗？”
男人指了指老槐树下的一个树洞：“从这里进去，就是阴间入口，会有摆渡船接你。记得，上船的时候别说话，别回头，跟着其他鬼魂走就行。”
周阳走到树洞前，里面黑漆漆的，透着一股阴冷的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钻了进去。
一进树洞，周围的环境突然变了。雨停了，天空是暗灰色的，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脚下是一条石板路，通向一条黑色的河，河边停着一艘木船，船上站着一个穿蓑衣的船夫，脸被斗笠遮住，看不清样子。
河岸边站着几个鬼魂，都是半透明的，有的穿着古代的衣服，有的穿着现代的衣服，面无表情地看着河面。周阳跟着他们上了船，找了个角落坐下，不敢说话，也不敢回头。
船夫撑着船，木船在黑色的河面上滑行，没有声音。周阳偷偷看了一眼河面，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偶尔会有一只惨白的手伸出水面，又很快缩回去。他赶紧低下头，心脏砰砰直跳。
大概过了十分钟，船靠岸了。岸边是一个小区，跟阳间的小区差不多，但所有的房子都是灰色的，窗户里没有灯光，门口挂着白色的灯笼。小区门口的牌子上写着 “鬼魂小区”，字迹是红色的。
周阳按照导航，找到 3 栋 5 单元，楼道里黑漆漆的，没有灯。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线照在墙上，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涂鸦，像是小孩子画的鬼魂。
5 单元的门没关，他走进去，里面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张大爷家在 501，他敲了敲门，门 “吱呀” 一声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穿着灰色的中山装，也是半透明的，显然是个鬼魂。张大爷上下打量了周阳一眼，皱着眉：“你就是地府外卖的送单员？怎么是个阳间人？”
“啊…… 是，我刚入职。” 周阳赶紧递过外卖袋，里面装着一部纸扎的智能手机，是马爷补给站准备的，外壳是金色的，看起来很精致，“您订的纸扎手机，能连地府 wiFi，还能视频通话。”
张大爷接过手机，翻来覆去看了看，撇了撇嘴：“这像素行不行啊？我孙子在投胎中转站，我想跟他视频，别到时候卡成马赛克。”
周阳想起自己在阳间送外卖时，经常遇到顾客挑三拣四，下意识地用起了外卖话术：“大爷，您放心，这是阴间最新款，像素 1 亿，地府 wiFi 全覆盖，保证不卡。您要是不满意，我给您换，还能送您一个纸扎充电宝。”
张大爷听了，脸色缓和了一些：“行吧，先试试。” 他拿着手机，走到屋里的桌子前，摆弄了几下，突然笑了：“哎，还真能连上！你看，我孙子！”
周阳凑过去一看，手机屏幕上出现一个年轻的鬼魂，跟张大爷长得有点像。祖孙俩聊得很开心，张大爷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聊了一会儿，张大爷挂了视频，对周阳说：“不错不错，这手机挺好，给你五星好评。”
周阳的手机 “叮咚” 响了一声，系统提示：“订单完成，顾客张大爷给五星好评，提成 500 元已到账，奖励‘阴间交通卡’一张，可免费乘坐奈何桥摆渡船、阴间公交。”
他打开余额宝，里面果然多了 500 元，加上之前的三千多，变成了三千七百五十六块七毛二。他的眼睛突然有点湿润，这 500 块，是他今天跑了一天外卖都没赚到的钱，在阴间，送一单就赚到了。
“谢谢大爷。” 周阳鞠了一躬，心里的恐惧少了很多，多了一些激动。
“不用谢，以后我还订你的单。” 张大爷挥了挥手，“对了，下次给我带个纸扎的收音机，我想听阴间的戏曲频道。”
“好嘞，没问题！” 周阳笑着答应，转身离开。
走出鬼魂小区，他按照导航找到回去的路，坐上摆渡船，回到了阳间的老槐树下。那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还在那里，看到他回来，点了点头：“不错，第一单完成得很好。明天开始正式上班，系统会给你派单，记得准时送达，保持好评率。”
周阳点点头，心里很激动。他骑上电动车，往城中村的方向赶。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洒在柏油路上。
他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新建了一个 “买房首付进度条”，红底白字，写下：“0→500 元。”
然后他发了一条朋友圈，仅自己可见：“再熬几单，首付又多一笔！”
骑到城中村门口，他没回那个漏雨的隔断间，而是拐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一桶红烧牛肉面，还加了一根火腿肠，一个卤蛋。
坐在便利店的桌子前，热水泡开面条，香气弥漫开来。周阳吃着热乎的面条，心里暖暖的。他知道，阴间外卖很危险，死亡率很高，但他不怕。
阳间的日子已经够惨了，再惨还能惨到哪里去？
至少在阴间，他能靠自己的努力，赚到足够的钱，给爸妈一个好的生活，也给自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他掏出手机，点开 “阴间外卖” App，系统提示：“检测到您今日表现优秀，解锁‘特殊阴单’资格，明日可接高提成订单（提成 2000 元 \/ 单）。”
周阳笑了，喝了一口热汤。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阴间外卖这个班，他上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