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提示音像根刚炸好的油条，脆生生钻入耳膜时，周阳正蹲在奈何桥边啃纸扎肉包。油纸袋还没来得及扔，手腕上的阴间电子表突然震动 —— 这是 “特殊阴单” 的专属提示，比普通订单的蜂鸣高三个调门。
“【特殊阴单】：判官司张判官下单‘百年灯油（引魂专用）’，配送地址：地府西市‘无常巷 3 号判官院’，要求：辰时三刻前送达，需附带‘阴火引信’。奖励：基础工资 + 2000 元提成 + 地府 8 折优惠券；惩罚：迟到扣当月 20% 提成，好评率＜80% 取消月度奖金。”
周阳嘴里的肉包差点喷出来，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划动 —— 备忘录里的首付进度条还停留在
元，这单 2000 块一到账，直接能凑个整数。他猛地站起身，纸扎肉包的碎屑撒了一地，引得路过的饿死鬼们直冒绿光。
“再熬几单，首付又多一笔！” 他习惯性摸出手机拍进度条，设置成 “仅自己可见” 后揣进兜，蹬上停在路边的纸扎电动车就往取货点冲。车把手上挂着的 “阴间交通卡” 叮当作响，那是上周送普通阴单攒的福利，此刻倒省了摆渡船的钱。
取货点在鬼市边缘的 “烛龙灯铺”，老板是个缺了半张脸的老鬼，递过一个黑陶油罐时特意叮嘱：“这灯油是张判官给夜游神点巡街灯用的，沾不得阴风，否则会凝住。” 周阳赶紧掏出昨天刚从马爷那买的 “防阴布” 裹紧油罐，心里直犯嘀咕：地府公务员的订单就是麻烦，上次送判官毛笔差点被门槛绊倒，这次又来个 “怕风” 的讲究。
刚出灯铺，眼角余光瞥见巷口晃过个熟悉的身影 —— 藏青布褂子配破布鞋，不是王老五是谁？那老鬼正扒着灯铺门框探头探脑，看见周阳手里的黑陶罐，三角眼瞬间亮得像鬼火。
周阳心里咯噔一下。上回抢鬼王烈酒订单输给自己后，王老五逢人就说要 “让姓周的知道阴间的规矩”，这会指定没安好心。他不敢耽搁，跨上纸扎电动车就拧油门，车轱辘碾过满地纸钱，溅起一片白花花的碎片。
果然，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破锣嗓子：“周阳！你给我站住！这单归我了！”
周阳头也不回地加速，心里把王老五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这老鬼最擅长耍阴招，上回抢单居然雇了两个低阶厉鬼拦路，要不是他藏了罐马爷给的 “防抢外卖喷雾”，差点连外卖箱都被抢了。
纸扎电动车顺着忘川河沿岸的土路狂奔，眼看就要到奈何桥摆渡站，前面突然冒出一群披麻戴孝的鬼魂，堵得路水泄不通。周阳猛地刹车，差点把油罐甩出去 —— 这是 “哭丧鬼拦路”，阴间最烦人的路况之一，没半小时散不了。
“操！” 他低骂一声，眼角瞥见王老五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百米外。情急之下想起马爷说过的近路：从乱葬岗西侧的小巷穿过去，能直接绕到无常巷，就是得经过 “孤魂坡”，那地方常有饿死鬼抢东西。
“2000 块提成不能丢！” 周阳咬咬牙，调转车头往乱葬岗方向冲。纸扎电动车的车灯在迷雾里晃出微弱的光，路边的墓碑歪歪扭扭，上面的名字被雨水泡得模糊不清。
刚进小巷，就听见一阵 “咕噜咕噜” 的声响。三个瘦得只剩骨头的饿死鬼从坟堆里爬出来，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油罐。周阳心里发毛，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的喷雾 —— 上次喷退厉鬼的滋味还不错，但这玩意儿一罐只能用三次，省着点好。
“各位大哥，借个道？” 他强装镇定，想起阳间外卖员的 “好评返现” 套路，赶紧补充，“我这有纸扎点心，送你们当路费？” 说着从外卖箱侧袋掏出三包纸扎桂花糕 —— 这是他特意备着的 “应急物资”，阴德值买的，贵得心疼。
饿死鬼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突然开口，声音像刮铁皮：“点心要豆沙馅的，你这是桂花的，不要。”
周阳差点没气笑：“阴间鬼魂还挑口味？” 正想硬闯，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喂！你们别欺负他！”
回头一看，居然是个穿白 t 恤牛仔裤的年轻鬼，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正是地府外卖部新来的实习鬼差小白。这小子上周入职时在早会上自我介绍，说生前点外卖三年从没给过差评，结果第一天送单就把地址记错，被扣了半个月工资。
“你怎么在这？” 周阳惊讶道。
小白挠挠头，一脸委屈：“我迷路了…… 导航说这是‘奈何桥东路’，结果全是坟头。” 他突然看见饿死鬼，眼睛一亮，凑过去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鬼话”—— 就是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周阳一个字也听不懂。
饿死鬼们听完居然点了点头，指了指周阳手里的桂花糕，又指了指小巷深处。小白回头翻译：“他们说桂花糕也行，但要额外给点‘阳气’—— 你把手机开个手电筒照他们一下，他们好久没见光了。”
周阳赶紧掏出阳间手机，打开手电筒晃了晃。饿死鬼们立刻凑过来，脸上的黑气淡了些，抓起桂花糕就钻进坟堆里没影了。
“谢了啊！” 周阳松了口气，递过去一瓶纸扎可乐，“这个送你，算跑腿费。”
小白眼睛瞪得溜圆，接过可乐就拧开，刚喝一口就皱起脸：“怎么是纸扎的？没有气泡。”
“阴间饮料就这样，凑活喝吧。” 周阳看了眼时间，辰时二刻了，还有一刻钟就迟到，“我得送单去了，你赶紧找路回外卖部，小心被黑猫部长骂。”
小白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马爷让我给你带个话，说最近备注里带‘引魂’‘灯油’的订单别接太急，好像有人在盯着。”
周阳心里一动，刚想问清楚，小白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 这小子果然是路痴，跑反方向了。
没时间多想，他蹬上车继续往前冲。小巷尽头豁然开朗，无常巷的牌坊就在眼前，朱红色的柱子上刻着 “判官院” 三个黑字。周阳看了眼表，还有两分钟，刚好赶上。
刚要拐进巷口，突然听见 “砰” 的一声，纸扎电动车的后轮爆了 —— 是王老五！那老鬼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还拿着块砖头，正阴笑着站在路边。
“周阳，我说过这单归我。” 王老五搓着手走近，三角眼盯着黑陶罐，“张判官的订单，提成 2000 块，还有 8 折优惠券，你配拿吗？”
周阳心里骂娘，表面却不动声色：“王哥，这单是系统派给我的，你抢了也算违规，小心黑猫部长扣你奖金。”
“扣奖金？” 王老五嗤笑一声，“我早就跟张判官的手下打好招呼了，只要我送过去，照样给好评。你小子识相点，把罐儿给我，我分你 500 块，不然……” 他往身后努努嘴，两个青面獠牙的厉鬼从墙后钻出来，正是上回拦路的那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