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吴所畏是被厨房传来的煎蛋香味叫醒的。他伸了个懒腰，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枕边，暖得让人不想起。摸过手机一看，七点半 —— 比平时上班的闹钟晚了一小时，却没有往常那种慌慌的焦虑，反而觉得浑身松快。
“醒了？” 池骋推开门走进来，身上还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袖口挽到小臂，手里端着个白瓷盘，上面放着煎得金黄的鸡蛋和两片烤得酥脆的吐司，“洗漱完就能吃。”
吴所畏慢吞吞地爬起来，走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 眼底的青黑淡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些，不再是之前那种透着疲惫的苍白。他挤牙膏时，忽然想起上周在温泉度假村，池骋抱着他回休息室时，轻声说 “以后每天都让你睡够”，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早餐桌上，两人没聊工作，只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池骋提起楼下的银杏树开始落叶了，周末可以一起去捡几片做书签；吴所畏则说昨天逛超市，看到有新鲜的草莓，下周可以试着做草莓蛋糕。阳光透过餐厅的窗户，落在池骋握着咖啡杯的手上，指尖的温度仿佛都能透过空气传过来。
“我送你去公司。” 吃完早餐，池骋拿起车钥匙，自然地接过吴所畏的公文包 —— 里面没装多少文件，只有一个笔记本和手机，不像以前那样塞得鼓鼓囊囊。
车子驶进公司园区时，吴所畏心里还有点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这几天没在，公司会堆着一堆等着他处理的事。可走进办公室，周总监已经拿着整理好的文件在等他，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吴总，这是上周的项目进度和本周的待办，我标了优先级，您看看。”
吴所畏接过文件夹，翻开第一页，周总监的字迹工整，每个项目后面都附了简短的说明和建议，甚至连物料采购的报价单都整理得清清楚楚。“辛苦你了。” 他抬头看向周总监，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 以前总觉得这些事只有自己做才放心，却忘了团队里的人早就有能力独当一面。
“应该的。” 周总监笑了笑，又递过来一份方案，“这是小林做的北欧考察补充方案，她怕您担心，特意加了备选工厂的资料，您看看行不行。”
吴所畏翻开方案，小林的字带着点娟秀，在 “备选工厂” 那页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 “吴总放心，我已经跟对方初步沟通过啦！”。他看着那个笑脸，心里忽然暖融融的，之前的不安像被风吹散了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午十点，吴所畏召集周总监和小林开了个短会。会议室的阳光很好，他把椅子往窗边挪了挪，看着面前的两人，开门见山：“今天找你们来，是想跟你们聊聊工作分工的事。”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 这是他紧张时的小习惯，“以前很多事我都抓得太紧了，导致你们也放不开手脚。从这周开始，非核心的设计工作和项目管理，我会逐步下放给你们。周总监，你主要负责整体的项目进度和客户对接；小林，你牵头跟进设计细节和物料采购。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再一起商量。”
周总监和小林都愣了一下，随即眼里露出了惊喜的光。“吴总，您放心！我们肯定好好干！” 小林激动地说，手里的笔都差点掉在桌上。
“我知道你们能行。” 吴所畏笑了笑，又补充道，“还有，以后除非特殊情况，晚上十点后不用给我发工作消息，周末也尽量不加班。大家都得有时间休息，才能把工作做好。”
会议结束后，吴所畏坐在办公室里，翻着小林做的方案，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他打开电脑，处理了几个紧急的邮件，才十一点半就没什么事了 —— 以前这个点，他早就被各种会议和方案缠住，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员工们三三两两去食堂吃饭的身影，忽然想起池骋早上说的 “周末捡银杏叶”，拿出手机给池骋发了条消息：“晚上一起去吃你上次说的那家川菜馆？”
没过几秒，池骋回复了个 “好”，后面还跟了个小小的火锅表情 —— 是吴所畏上次教他发的，没想到他还记得。
接下来的几天，吴所畏慢慢适应了新的工作节奏。早上不再急着赶进度，会留时间和池骋一起吃早餐；下午处理完工作，会提前半小时下班，绕路去超市买新鲜的蔬菜，晚上和池骋一起做饭；周末更是彻底放空，要么窝在家里看电影，要么去公园散步，连电脑都很少打开。
有天晚上，两人吃完晚饭，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喝茶。吴所畏泡的是池骋喜欢的普洱，池骋则帮他剥着橘子 —— 橘子是下午刚买的，甜得很。晚风带着点凉意，吹得阳台的绿萝叶子轻轻晃，串灯的光落在两人身上，暖得像裹了层薄纱。
“这周感觉怎么样？” 池骋把剥好的橘子瓣递到吴所畏嘴边，声音很轻。
“挺好的。” 吴所畏咬过橘子，甜味在嘴里散开，“周总监和小林把事情处理得很好，我也没那么累了。” 他顿了顿，侧头看向池骋，“谢谢你啊，要是没有你逼我休息，我可能还在瞎忙。”
池骋没说话，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指尖带着普洱的温热。月光落在他脸上，冷硬的眉眼变得格外柔和，像藏了片温柔的海。
周五下午，吴所畏接到姜小帅的电话，约他周六下午喝下午茶，还在电话里调侃：“关心一下从资本家魔爪下逃生的吴老板，看看是不是真的变滋润了。”
周六下午，吴所畏提前十分钟到了约定的玻璃房咖啡馆。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在木质桌面上，桌上摆着精致的甜点 —— 提拉米苏、马卡龙，还有吴所畏喜欢的草莓慕斯。
“哟，这不是吴总吗？” 姜小帅推门进来，手里还拎着个小小的纸袋，里面装着他刚买的多肉，“气色不错啊，这黑眼圈都快看不见了，看来池总的‘强制休假’疗效显着。”
吴所畏笑着锤了他一下：“少贫嘴，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调侃我？”
“当然不是。” 姜小帅在他对面坐下，拿起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提拉米苏，却没吃，眼神有点飘，“就是…… 想跟你聊聊。”
吴所畏看出他情绪不对，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拿起勺子舀了口草莓慕斯，轻声问：“怎么了？跟郭子吵架了？”
“那倒没有。” 姜小帅叹了口气，叉子在提拉米苏上戳出一个个小坑，“是我爸妈…… 不对，是城宇爸妈，最近总跟我提结婚的事。”
吴所畏愣了一下：“叔叔阿姨不是挺喜欢你的吗？上次见家长不是挺顺利的？”
“顺利是顺利，” 姜小帅放下叉子，双手撑着下巴，眉头皱得紧紧的，“可他们现在总旁敲侧击问我们未来的打算，说什么‘稳定下来才好’‘有个仪式才像样’。我知道他们是好意，可我就是…… 有点怵。”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像在跟自己说话：“你说结婚这事儿，感觉好重大啊。我跟城宇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一起上班，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周末去逛花鸟市场，干嘛非要那一纸证书来证明？”
阳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底的犹豫和不安。吴所畏放下勺子，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 他懂这种感觉，不是不爱，而是怕那份 “确定” 背后，藏着自己承担不起的责任。
“还有，” 姜小帅又开口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布的纹路，“有时候我看着你和池总，那么坚定，好像从来都不害怕一样，我就觉得自己好像…… 没那么勇敢。我怕结婚后会变，怕我承担不起一个家的责任，怕万一…… 万一有什么变故，我们连现在这样的快乐都没了。”
吴所畏看着他，想起自己以前也有过类似的顾虑。刚和池骋在一起时，他也怕过，怕自己不够好，怕这份感情走不远。直到经历了车祸、康复，还有一起打造新家的日子，他才慢慢明白，感情不是靠 “不怕” 来维系的，是靠彼此愿意一起面对 “怕”。
“小帅，” 吴所畏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认真地看着他，“结婚不是任务，也不是必须要完成的流程。那张证书，应该是你和郭子都觉得‘我们想更确定地走下去’时，自然而然的选择，而不是别人催出来的结果。”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温水，继续说：“我和池骋领证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责任’‘未来’，就是觉得，想跟这个人一起过一辈子。后来遇到那么多事，也吵过架，也有过矛盾，但我们都愿意为了对方调整，愿意一起解决问题。你现在觉得‘好’，就说明你们的感情没问题，至于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应该由你们俩说了算。”
姜小帅抬起头，眼睛里还带着点迷茫，却比刚才亮了些：“可是…… 我怕城宇会失望。他爸妈催，他会不会也想结婚？”
“那你就跟他聊啊。” 吴所畏笑了笑，“你总在这儿自己琢磨，怎么知道他怎么想？郭子那么懂你，肯定会理解你的顾虑。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得一起商量，不能一个人扛着。”
他想起上周晚上，自己跟池骋聊起 “要不要放慢工作节奏” 时，池骋没有反驳，只是说 “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原来真正的爱，不是要求对方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而是愿意给对方时间，等他慢慢找到自己的节奏。
姜小帅沉默了一会儿，拿起叉子，终于吃了一口提拉米苏。甜味在嘴里散开，他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嘴角也露出了点笑意：“你说得对，我确实该跟他聊聊。总自己瞎想，反而容易想歪。”
“这就对了。” 吴所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和郭子现在这样就很好，慢慢来，总会找到你们都舒服的方式。”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没再聊沉重的话题，只说些轻松的事。姜小帅说起郭城宇最近学会了做红烧肉，虽然有点咸，却还是被他吃了两大碗；吴所畏则说周末要跟池骋去捡银杏叶，还想试着做银杏叶书签。阳光透过玻璃，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飘着甜点的香气，温暖而惬意。
下午四点，两人准备离开。姜小帅拎着他的多肉，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不少：“我回去就跟城宇聊，回头给你报信！”
“好啊，等着你的好消息。” 吴所畏笑着挥手，看着姜小帅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他站在咖啡馆门口，看着来往的行人，心里忽然很平静。每个人的感情都有自己的节奏，有人快，有人慢；有人喜欢轰轰烈烈的仪式，有人偏爱细水长流的日常。没有所谓的 “正确答案”，只有 “适合自己” 的选择。
手机在这时响了，是池骋发来的消息：“在哪儿？我来接你，晚上去吃川菜。”
吴所畏笑着回复：“在咖啡馆门口，等你。”
阳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映出他脸上的笑意。他想起池骋早上做的煎蛋，想起阳台的茶盏，想起两人一起规划的周末，忽然觉得，生活最好的状态，就是这样 —— 有忙碌的目标，有休息的底气，有爱的人在身边，还有能一起分享心事的朋友。
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在自己的节奏里，把日子过成喜欢的样子。而他，很庆幸，已经找到了这样的平衡，找到了那个能和他一起守护这份平衡的人。
远处，池骋的车慢慢驶来，车窗降下，露出他熟悉的侧脸，眼神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吴所畏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心里满是踏实的暖意。
“想吃什么菜？” 池骋侧过头，帮他系好安全带，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毛血旺！” 吴所畏笑着说，“还要一份夫妻肺片！”
“好。” 池骋点头，发动车子，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把未来的路都照得亮堂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