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玑真人带着张少重一路往西，越走越偏僻。
张少重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满脑子就剩报仇俩字。
“去个清净地方，传你功法。”
玄玑真人语气平淡，“以你现在的状态，别说报仇，连魔尊一招都接不住。”
张少重摸着雪白的头发，眼神更冷了。
两人最后来到一座荒山里的破道观。
这道观看着比龙老那个还破，墙都塌了半边。
“就这儿？”张少重有点怀疑。
玄玑真人拂袖一扫，灰尘散去，露出个还算完整的蒲团：“坐下。”
张少重乖乖坐下。
“你身负混沌之气，本是修炼奇才。”
玄玑真人看着他，“但如今情丝缠身，杂念太多，难成大器。”
张少重低头：“请前辈指点。”
玄玑真人从袖子里掏出个古旧的木简：“此乃《太上忘情诀》，是太清宗不传之秘。修炼此法，需斩断情丝，忘却红尘。”
张少重一愣：“忘情？”
“不错。”玄玑真人点头，“情爱皆是虚妄，只会阻碍修行。你若想报仇，就必须先放下这些。”
张少重犹豫了。
他恨魔尊，恨夜魅儿，但对凌清雪……
玄玑真人看穿他的心思，又拿出个小玉瓶：“若你下不了决心，可饮此忘情水。饮下后，前尘尽忘，只留本心。”
张少重盯着那玉瓶：“喝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重要的事，自然会记得。”
玄玑真人意味深长地说，“比如你的仇恨。”
张少重想到父母的惨状，一咬牙接过玉瓶：“我喝！”
他仰头灌下那透明液体，味道跟白开水似的。
没过一会儿，就觉得脑子越来越沉。
“清雪……魅儿……”他喃喃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张少重只觉得脑子空空荡荡的。
他记得自己叫张少重，记得要报仇，记得魔尊和夜魅儿是仇人。
但其他的……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感觉如何？”玄玑真人问。
张少重皱眉：“好像……忘了些什么。”
“忘了才好。”
玄玑真人把《太上忘情诀》递给他，“从今日起，专心修炼。”
“现在，照着玉简上的法门运转功力。”玄玑真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张少重迷迷糊糊地照做。
混沌之气按照《太上忘情诀》的路线运转起来，所过之处，那些温暖的、柔软的回忆像是被寒冰冻住，然后一点点碎裂。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凌清雪时的心动，想起和夜魅儿打闹时的欢笑，想起父母慈祥的笑容，想起林雅羞涩的表情……所有这些，都变得模糊不清，最后只剩下冰冷的仇恨。
“魔尊……杀……”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冷。
玄玑真人满意地看着他：“对，记住这份恨。是魔尊杀了你父母，是魔尊让你众叛亲离。你要报仇，要杀了他！”
“报仇……杀了他……”
张少重重复着，周身开始散发出冰冷的寒气，连那头白发都结上了霜。
接下来的日子，张少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每天除了打坐就是练功，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太上忘情诀》确实霸道，配合他的混沌之气，修为蹭蹭往上涨。
但代价是他的心越来越冷，越来越硬。
有时候半夜醒来，他会对着月亮发呆，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可具体少了什么，又想不起来。
这天练功时，他突然胸口一痛，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个穿着月白裙子的女子，一个一身诱惑装的女子，正对他温柔地笑。
“谁……”他捂着胸口，一阵刺痛。
玄玑真人及时出现，一掌按在他后背：“静心！那是心魔！”
张少重赶紧凝神静气，把那身影压了下去。
“前辈，我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人。”张少重忍不住说。
玄玑真人淡淡道：“都是幻象。修炼《太上忘情诀》就会这样，熬过去就好了。”
张少重信了，继续埋头苦修。
而另一边，夜魅儿和凌清雪快急疯了。
她们找遍了所有张少重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找不到人。
几个月过去了。
张少重睁开眼，那双曾经带着痞笑的眼睛现在冷得像冰。
他看了看自己的白头发，摸了摸，没有任何感觉。
“想起来了？”玄玑真人问。
张少重缓缓点头，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魔尊杀我父母，此仇不共戴天。”
“那凌清雪和夜魅儿呢？”
张少重皱眉想了想，摇头：“不重要的人。若敢阻我报仇，一并杀了。”
玄玑真人哈哈大笑：“好！好！这才是修炼《太上忘情诀》该有的样子！”
他递给张少重一把剑：“这是寒霜剑，配你的功法正好。从今天起，你就在此闭关，什么时候练到金丹后期，什么时候出关。”
张少重接过剑，手指拂过冰冷的剑身，眼神更加凌厉：“不用等到金丹后期。等我稳固了现在的境界，就能去找魔尊报仇。”
“急什么？”
玄玑真人淡淡道，“魔尊修为高深，你现在去就是送死。乖乖修炼，等时机成熟，老夫自会带你去报仇。”
张少重沉默片刻，点头：“好。”
他不再多说，直接进入修炼状态。
混沌之气在《太上忘情诀》的催动下，变得冰冷而锐利，修炼速度确实快得惊人。
玄玑真人看着入定的张少重，得意地捋着胡子。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等张少重修为足够，就是他手中最利的一把刀。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凌清雪突然心口一痛，仿佛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夜魅儿更是没来由地一阵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魔尊掐指一算，脸色凝重：“天机被彻底掩盖了。那小子……怕是凶多吉少。”
山洞里，张少重周身寒气越来越重，连呼吸都带着白雾。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回响：
“报仇……杀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