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侧山壁的丝线还在震。
夜澜站在观星室门口，手里那块新生的幻天令已经冷却。他没动，目光落在桌上的北域地图上。七个红圈依旧刺眼，但眼下最紧要的不是追人，而是守住。
铁无锋的话还在耳边：“月纹石只剩三块，雷核炼不出来，地火管一炸，整个阵就废。”
他转身走进屋内，关上门。烛火跳了一下，映出墙角那座无人察觉的小塔虚影——玄灵幻天塔第三层光门微闪，幽瞳的身影在其中一闪而过，随即消失。
夜澜盘坐在蒲团上，心神沉入幻天塔第二层。
书架林立，卷轴堆积如山。他指尖划过一排玉简，最终停在一本残旧的《南荒地理志》上。抽出翻看，几行字引起注意：
“焚天谷深处有火晶脉，其核可承雷火双力，万中无一。”
“符阵基岩产于炎墟外围，质地坚硬，唯南荒烈阳煅烧百年方可剥离。”
他记下位置，又查了几种替代材料，发现除了焚天谷，别无他处能短期内凑齐所需。
站起身时，门外传来轻叩声。
“进来。”
白枭推门而入，焦尾琴背在身后，青铜面具遮住半脸。他脚步很轻，像踩在棉花上。
“你来了。”夜澜把玉简放在桌上，“材料的事，不能再拖。”
白枭点头，手指无意识敲了两下桌面，像是在确认节奏。
“南荒最近不太平。”他说，“三大世家在炎墟办论道会，表面谈合作，实际都在找路子进焚天谷。听说那边禁地开了，有人看见运出大批黑箱。”
夜澜眯起眼：“幽冥殿呢？”
“有动静。”白枭低声，“前天夜里，一股黑檀香从赵家密道流向南线。方向是南荒边境。”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说话。
上次俘虏提到黑檀香，是北域联络方式。现在它出现在南荒，说明那边也成了幽冥殿的据点。
“我要你去一趟南荒。”夜澜取出一枚加密玉简，“查清楚焚天谷资源分布，守备情况，还有——幽冥殿到底想干什么。”
白枭接过玉简，塞进琴匣夹层。
“我会以琴师身份混进去。论道会上，总有人喝多了漏话。”
“小心苍冥剑的人。”夜澜提醒，“他们认得出你的气息。”
白枭嘴角微动：“我这双眼睛早就‘死’了，谁还会防一个瞎子？”
说完，他转身要走。
“等等。”夜澜叫住他，“带上飞鸢。情报一旦到手，立刻传回来。不要等集结更多线索。”
“明白。”白枭抬手抚了抚琴面，“三长两短，音爆符阵启动。没人能拦得住。”
门关上后，夜澜走到窗前。远处校场雷嗔正在调试雷核，电光时不时炸开一片。幽瞳蜷在碑顶，尾巴轻轻摆着，像是在数心跳。
他知道，这一趟情报能不能拿回来，直接决定防御阵能不能建起来。
如果失败，下一次袭击来的时候，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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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枭走在南荒边缘的沙道上，脚印很快被风吹平。
这里气温比北域高出许多，地面干裂，远处一座灰褐色城池矗立在热浪中，正是炎墟城。
城门口守卫森严，进出的人都要登记来历。他低头拨了下琴弦，发出一声低鸣，守卫听见了，挥手放行。
“盲眼琴师？”一人问。
“路过讨口饭吃。”白枭声音平静，“听说城里办论道会，我想去献一曲。”
那人笑了：“那你得排号。今晚才轮得到外人上台。”
“我不争先后。”白枭说，“角落里弹一段就行。”
他被带到一处偏厅安置。房间简陋，只有一张木床和小几。他坐下，从袖中取出一枚微型玉符，贴在墙上。这是千机阁的监听符，能捕捉方圆十丈内的谈话波动。
天黑后，论道会正式开始。
大厅灯火通明，三大世家代表分坐三方，中间空地设有一方琴台。陆续有各地来的术士、炼器师、阵法师登台讲学，内容大多是吹嘘自家成果。
白枭坐在角落阴影里，手指轻轻敲击琴面，用摩斯码向隐藏在人群中的线人发讯：
“目标：焚天谷，资源，幽冥。”
片刻，对面回了三个短促的敲击——“有货，未定价，慎入。”
他不动声色，继续拨弦，旋律低缓，带着催眠般的节奏。这是千机阁特制的共振曲，能让人情绪松懈，无意间吐露真言。
果然，一名穿着赤袍的老者喝多了酒，靠在柱子边嘟囔：“……这批火晶核要是全归李家，我们王家岂不是白跑一趟？早知道就不该信他们说的‘共同开发’……”
旁边同伴急忙捂他嘴：“闭嘴！这里耳目太多！”
白枭耳朵微动，记下了关键词。
又过了一会儿，另一人低声交谈：“……焚心台那边已经清场了，说是等‘贵客’。你知道是谁吗？”
“不清楚，但来的人身上都有股味儿——像烧焦的香。”
白枭心头一震。
黑檀香。
幽冥殿的人已经到了。
他悄悄取出左眼球上的封印符纸，轻轻揭开一角。眼前景象瞬间切换，记忆影像自动回放过去二十四时辰内他所“听”到的一切声音与画面。
快速检索中，一条信息浮现：一名仆役模样的人深夜搬运箱子，嘴里念叨：“第七次燃香，信号接上了……明天焚心台见。”
时间，正是每月初七。
和北域同步。
他重新封好眼球，手指在琴面上敲出一串密语，通知埋伏在外的飞鸢准备接应。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靠近。
是个穿灰衣的年轻人，端着茶盘。
“大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白枭没动：“我不喝茶。”
那人坚持：“这是本地特产日阳茶，暖胃驱火。”
白枭闻到了一丝异香。不是毒，是探测类药粉，能照出身上的隐匿符箓。
他抬手推开：“说了不用。”
对方退下，眼神却变了。
白枭知道，自己可能暴露了。
他不再等待，起身走向后院。飞鸢藏在屋檐下的暗格里，只要把玉简塞进去，就能升空。
刚打开机关，一只手猛地抓住他手腕。
回头，是刚才那个送茶的青年。他另一只手握着一把短刃，刀身泛着暗光，隐约有黑色物质流动。
苍冥剑碎片的气息。
“你是谁派来的？”青年压低声音。
白枭不答，指尖猛然敲击琴面三下。
“嗡——！”
音波炸开，周围空气剧烈震荡。青年被震退数步，短刃脱手。
屋顶机关触发，飞鸢展翅冲天，带着玉简破云而去。
白枭站稳身子，看着飞鸢远去的方向，轻声道：
“他们也在找焚天遗物……这场棋，比你想的更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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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澜站在观星室中央，忽然听到头顶风声。
抬头，一只青羽飞鸢从窗口钻入，翅膀收拢，落在桌边。它口中衔着一枚玉简，轻轻放下。
他取过来，注入灵力。
玉简亮起，文字浮现：
【焚天谷有火晶核，每月初九由李家押运出谷】
【守备森严，配有三名元婴长老】
【禁地开放原因不明，疑似寻找某种‘钥匙’】
【幽冥殿通过黑檀香联络，据点位于焚心台地下】
【建议：抢运队，断供给，逼其暴露目的】
夜澜看完，脸色沉了下来。
火晶核有了着落，但幽冥殿的动作比预想快得多。他们已经在南荒扎了根，而且目标明确。
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正要召人议事，忽然察觉玉简最后还有一行小字，之前未显：
“另：李家少主佩戴之玉佩，纹路与幻天塔第一层入口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