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的手停在半空，血色文字映在他冰纹面具的边缘。他没有碰那扇门，也没有后退一步。幽瞳在他背上轻得像一片雪，可她的体温却越来越高，几乎烫穿那层寒蚕丝囊。
他知道不能赌。
这扇门不是出口，是试炼。越是想知道真相的人，越容易被吞进去。他低声说：“我不换。”
话音落下，石门上的字微微颤动，像是被风吹动的烛火。四周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但他转身就走，脚步坚定。
通道狭窄，岩壁冰冷。他一边走，一边用雷光在墙上留下标记。每一步都踩得极稳，生怕震动引发新的陷阱。幽瞳突然抽搐了一下，嘴里吐出几个音节，听不清是什么。他立刻停下，把手贴在她后背，双脉之力缓缓注入。
冰属性压住她体内乱窜的热流，雷属性扫清周围干扰的灵波。片刻后，她的呼吸平缓了些，尾巴尖浮现出一点微弱的冰花。
他还来不及松口气，身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
一块岩板从侧壁滑开，铁无锋从缝隙里挤了出来。他肩甲上沾着灰，左眼机械义眼闪着红光，手里还握着半截断裂的探针。
“我追了你们三天。”他说，“这迷宫会吃人。”
夜澜没说话，只是盯着他身后的裂缝。那里已经被彻底封死。
铁无锋抹了把脸，走到最近的一面墙边，从腰间取下熔岩葫芦。他倒出一滴火精，液体落在岩壁上，顺着缝隙流动，最后被一处凹陷吸收。
整片墙忽然亮起淡金色纹路，像是被点燃的经络。
“这不是普通机关。”铁无锋声音低沉，“是导灵回路，嵌套式的。有人用灵力当燃料，驱动整个阵法。”
夜澜走近几步，伸手触碰那些符文。指尖传来轻微震感，像是有东西在深处跳动。
“能破解吗？”
“能。”铁无锋点头，“但得靠匹配频率。就像敲钟，力气不对，声就不对。”
他说完，闭上眼，指尖凝聚灵力，缓缓注入符文节点。
刹那间，前方地面浮现一道蜿蜒光痕，从脚下延伸出去，指向远处岔道。
夜澜眼神一动：“这是路标？”
“不止。”铁无锋睁开眼，“这是反馈。我们刚才的灵力和它共振了，它给了回应——这迷宫能认主。”
夜澜不再犹豫，抱紧幽瞳跟上光痕。
通道开始变化，不再是死寂的岩石走廊。墙壁颜色由暗红转为深灰，上面刻满细密纹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符文凹槽，像是等待激活的开关。
走了约百步，光痕中断。
铁无锋上前查看，发现节点处有一道裂痕，内部金属丝断裂。“被混沌侵蚀了。”他说，“信号传不出去。”
夜澜皱眉：“还能修？”
“能，但要时间。”铁无锋取出工具包，开始清理残渣，“你护着她，别让别的东西靠近。”
夜澜站在原地，一手揽住幽瞳，另一手结印蓄力。空气中灵压越来越浓，耳边隐约有低语声，像是从地底传来。
十息之后，铁无锋收手：“好了。”
他再次注入灵力。
这一次，反应慢了许多。符文闪烁几次才点亮，光痕重新出现，比之前暗了一层。
两人继续前行。
又过了三段断点，全靠铁无锋现场修复。每次激活都需要调整灵力输出，有时强有时弱，像在调试某种古老仪器。
第七次尝试时，整条通道的符文突然连锁亮起。
光芒连成一片，形成稳定路径。空气中的杂质明显减少，呼吸变得顺畅。夜澜察觉到，体内的双生灵脉开始自主流转，尤其是雷脉，有种被牵引的感觉。
“前面有东西。”他说。
“灵源。”铁无锋点头，“而且很纯净。不像被混沌污染过的。”
他们加快脚步。
幽瞳的状态也有了变化。高烧没退，但她不再频繁抽搐，偶尔发出的呓语也渐渐清晰。有一次她说：“左三右七，再下九阶。”
夜澜照做。前方岩壁果然裂开一道阶梯，通向更低处。
铁无锋看了他一眼：“她在指引？”
“可能是血脉共鸣。”夜澜回答，“月神留下的印记，在回应这里的能量。”
再往下走五十步，通道豁然开阔。
一个巨大穹顶出现在眼前，顶部悬挂数块聚灵晶，散发柔和白光。地面铺着黑色石砖，缝隙间渗出淡淡雾气。四周墙壁布满符文环带，正随着某种节奏明灭。
最中央是一座圆形平台，上面悬浮着一团旋转的灵力漩涡，银蓝色光芒不断吞吐。
“那就是核心？”铁无锋问。
“不。”夜澜摇头，“那是活阵的眼睛。”
他刚说完，脚下的石砖微微震动。
一道新光痕从平台延伸出来，直指他们脚下。与此同时，墙壁上的符文开始移动重组，原本封闭的通道打开新的入口。
铁无锋盯着那条光路：“它在欢迎我们？”
“或者筛选。”夜澜纠正，“只有符合频率的人才能进去。”
他低头看怀里的幽瞳。她双眼紧闭，但发间月牙簪正在发烫，尾尖冰花持续闪烁。
“她撑得住。”他说。
铁无锋点头：“那走吧。”
夜澜迈步踏上光痕。
每走一步，体内的灵脉就更活跃一分。冰与雷在他经脉中交汇，竟有种久违的舒畅感。他感觉幻天塔第九层又有轻微震动，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晰。
像是在呼应什么。
通道尽头是一扇半开的石门，门框上刻着古老的图腾，中间嵌着一块残缺的塔形铭牌。
铁无锋伸手摸了摸：“这材质……和异兽体内取出的碎片一样。”
夜澜沉默片刻，从储物囊取出那块金属残片。
他正要靠近，石门突然自行开启一半。
一股暖流涌出，带着熟悉的气息。
幽瞳猛然睁眼。
瞳孔是血红色，裂成三勾玉状。她一把抓住夜澜的手腕，声音沙哑：“别进去。”
夜澜停住。
她盯着石门内部，嘴唇颤抖：“里面有……另一个我。”